周公馆的东厢房,与其说是教室,不如说是“哀嚎堂”。
“完了完了……又忘了!唐高祖李渊,后面是……是哪个孙子来着?”
“三姐,是唐太宗李世民!可李世民后面呢?玄武门我记住了,贞观之治我也记住了,可他儿子咋就记不住呢!”
周家十四个半大孩子,一个个抓耳挠腮,愁眉苦脸。崭新的笔记本上画满横线,嘴里念念有词,表情跟便秘十天半个月似的,痛苦不堪。
大哥家的周铁蛋,那张憨厚的黑脸都快皱成一块老树皮。他手里攥着钢笔,手背上青筋暴起,面前的历史书被他翻得哗哗作响,可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
“六叔……这书……它不进脑子啊!”
周铁蛋憋半天,终于崩溃地抬起头,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宁可去地里刨一天土,也比认这些字儿强!这玩意儿,它欺负人!”
“对!欺负人!”
孩子们找到共鸣,七嘴八舌地诉苦,整个屋子嗡嗡的,跟飞进一窝马蜂。
周野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茉莉花茶,看着这群被知识按在地上摩擦的小崽子,嘴角勾起一抹看好戏的弧度。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听着,直到屋里的抱怨声渐渐平息,所有人都用求救的眼神望着他。
“哦?都嚎完了?”
他慢悠悠地走进屋,把茶杯往讲台上一搁,发出一声轻响。
“我还以为你们这骨头有多硬呢。这才哪到哪儿啊?就被几本破书给干趴下?”
他扫视一圈,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就你们这记性,跟鱼有什么区别?七秒钟?我看三秒都悬。用这种笨法子死记硬背,别说考大学,考个扫盲班都费劲!”
这话说得极损,孩子们一个个低下头,脸臊得通红。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轻咳。
“咳咳,周野啊,我……我路过,听见里头挺热闹,就进来看看。”
三大爷阎埠贵背着手,迈着四方步走进来。他脸上挂着“关心下一代”的慈祥微笑,可那双滴溜乱转的眼睛,却出卖了他看热闹的内心。
他刚从许大茂的“线人”那听说“画树杈子教学法”的笑话,心里那杆秤又开始摇摆,觉得周野这事儿办得不牢靠,特意跑来“指点”一番。
“孩子们学习呢,得讲究个循序渐进,‘学而时习之’嘛。”三大爷一副为人师表的模样,指点江山,“你这又是发钱又是搞速成,急于求成,怕是要走上邪路啊!”
他看见墙上钉着的大白纸,更是找到话柄:“哟,这是干嘛呢?画画儿?周野,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读书是天下最严肃的事,哪能跟唱戏画脸谱似的,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孩子们一听,心里更没底。连教书的阎老师都这么说,看来六叔这法子真不靠谱。
周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完全无视三大爷的“忠告”。
他拿起一支红色粉笔,走到那张白纸前。
“都给我看好。”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你们之所以记不住,是因为你们的脑子是乱的。今天,六叔就给你们的脑子,做个‘系统重装’。”
他“唰”的一下,在白纸中间画个圈,写下“明朝”二字。
“铁蛋,提神!明朝第一个皇帝是谁?”
“朱……朱元璋。”周铁蛋下意识地回答。
周野手腕一抖,一条红线从“明朝”圈里射出,末端一个圈,写上“朱元璋”。
“他干过啥?”
“凤阳的乞丐!杀功臣!”
“好!”又是两条不同颜色的线,从“朱元璋”圈里分叉出去,标上“凤阳出身”、“诛杀功臣”。
“下一个牛x的皇帝呢?”
“朱棣!永乐大帝!他抢侄子的皇位!”周红梅抢答。
“他还派郑和下西洋!把都城从南京迁到京城!”
周野手中的粉笔上下翻飞,红的、蓝的、黑的……各色线条纵横交错,像一位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在沙盘上排兵布阵。
不到十分钟,一张结构清晰、色彩分明的“大树”跃然纸上。
以“明朝”为树干,各个皇帝是主枝,重大事件是分叉,时间、地点、人物是细小的叶片。整个庞杂混乱的明朝历史,被这张图梳理得井井有条,所有知识点之间的逻辑关系,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