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支书家!周支书家!有信!北京来的!加急的!”
“北京来的信?”
这话像一瓢凉水,瞬间浇熄了打谷场上的火热。
正在院里纳鞋底的赵玉梅,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针“噌”地就扎进了指头里。她也顾不上疼,快步迎了出去。
周野也被吵醒了,他不耐烦地睁开眼,懒洋洋地瞥了一眼。
“北京来的?嘿,稀罕。”他嘀咕了一句,“别是许大茂那孙zei不服气,写信来骂街的吧?”
邮递员抹了把汗,递过一个牛皮纸信封,上面一行娟秀的钢笔字。
“收信人:秦家峪村,周铁梁书记。”
“落款:北京,娄小娥。”
“是那个娄闺女!”赵玉梅眼睛一亮,三下五除二拆开信封,周铁梁和周山也凑了过来。
周野打了个哈欠,没动弹。心里门儿清,这信八成是来报平安的。
信不长,漂亮的簪花小楷。内容和他猜的八九不离十:感谢周家收留,她已平安到家,顶着压力跟许大茂彻底断了,家里也同意了。轧钢厂那边也给了许大茂处分,下放车间。
“这闺女,是个办事儿敞亮的!”周铁梁看完,满意地点了点头。
信的末尾,还用一张手纸小心翼翼地包着二十块钱,和一沓全国粮票。
“哎哟!”赵玉梅的眼睛更亮了,小心翼翼地把钱和票展开,推到周野面前,“六儿,这都是你那几句话的功劳,你收着!”
周野摆摆手,眼皮都懒得抬。“娘,您收着吧。我一个病秧子,兜里揣钢镚儿都嫌沉。”
【叮!检测到母亲赵玉梅获得意外之财,心情极度愉悦,家庭财政掌控力+5%!宿主获得隐藏称号“懂事儿的崽儿”!】
周野差点没绷住笑出声。就在这时,赵玉梅突然“咦”了一声。
“铁梁,你瞧,这信屁股后头还有一行小字儿呢!”
她把信纸翻过来,只见信的背面,果然还有一行后来添上的、略显急促的字。
“另:家父听闻贵村盐碱地竟出高产神迹,颇为惊奇。又闻此事全凭周野小弟‘山神托梦’之功,深感神往。家父言,待冬日农闲,欲亲赴秦家峪拜会,一睹‘福星’真容,万望支书勿怪唐突。”
这段话,像一颗扔进热油锅里的冰坨子。整个周家小院,瞬间炸了!
刚从打谷场回来的周铁梁,一把抢过信,眼睛瞪得像铜铃,他下意识地念出了那个在京城如雷贯耳的名号:
“娄……娄半城?!”
这三个字一出口,院子里的空气都安静几分。
那可是娄半城啊!一个在商海里翻腾一辈子的老狐狸,真就为看个“福星”?为瞅瞅什么“神仙玉米”?鬼才信!
全家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锁定在摇椅上的周野身上。
周野心里“咯噔”一下。他娘的,被这小娘们儿架在火上烤了!这哪是来拜访?这是来“打假”的!
看着家人那一双双写满“肝儿颤”的眼睛,周野脸上那副病恹恹的慵懒模样,却丝毫未变。
他慢悠悠地从摇椅上坐起来,伸个懒腰,骨头节“嘎巴”作响。
“来就来呗。”他轻飘飘地说一句,“咱家又没偷又没抢,怕他个球?”
他踱到院子中央,捡起一根树枝,看着远方连绵的西山,嘴角勾起一抹恶劣又自信的笑意。
“他要是问起,我就说,山神爷昨儿又给我托梦了,说不日将有贵客临门,让我备好咱村里的‘神仙玉米’,再烫一壶好酒。”
他顿了顿,转过头。
“顺便,再跟他聊聊。”
“山神爷教我的另一个法子——”
“怎么让这地里的黑煤疙瘩,在冬天里,变成会下金蛋的鸡。”
这老狐狸不是想来试探我这“福星”的成色吗?
行啊。
那就给你挖个更大的坑,摆一盘更大的棋。
我倒要看看,是你这“半个京城”的人精厉害,还是我这个开了挂的“山神代言人”……道行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