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半城感觉耳朵里像有辆火车开过去,震得他脑瓜子嗡嗡直响。
他不是被雷劈了,他是被周野这轻描淡写的三个字,给活活“刨了心”!
七三开?
狗掀门帘子——全仗着嘴?!
他娄半城走南闯北几十年,玩的是鹰,斗的是狼,今儿个倒让个病秧子给当孙zei耍了?
“周……周小友……你这个……这个分成,是不是……是不是有点跌份儿?”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不地道”,可那股子商人的精明死死掐住他的脖子,让他不敢把话说绝。
周野瞅着他那副吃了苍蝇似的表情,乐得不行。
他也不催,也不解释,就那么靠着,眼神懒散,一副“爱干不干,拉倒正好,我接着躺尸”的无赖相。
这就叫拿捏。
死死地拿捏。
娄半城额头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他脑子里那杆秤,疯狂地两头翘。
七三开,他亏得姥姥家都不认识。
但是!
这买卖的本钱是嘛?是周野的脑子!是这独一份的方子!
这是垄断!是印钞机!
别说三成,就算只占一成,那也是泼天的富贵!
更要命的是,借着这事,他就能跟周野这个“活神仙”绑在一辆战车上!
今天能治猪瘟,明天能不能治牛瘟?
后天……能不能鼓捣出治人的药?
这背后是多大的靠山?是多硬的护身符?
他这是在赌一个家族的未来!
想到这,娄半城心里那股子憋屈瞬间被贪婪压倒。
但他还想最后挣扎一下,给自己找回点面子。
“周小友,你看,五五开,对半分!我保证,不出三年,我让‘周氏神药’这四个字,挂遍全中国!”
他开始画饼,画一个天大的饼。
周野闻言,却笑得更欢,那笑里带着一股子洞穿人心的促狭。
他从炕桌上拿起一个豁口的粗瓷碗,在手里抛了抛,发出“嗒、嗒”的轻响。
“娄先生,您这饼画得太大,我这碗,忒小,装不下。”
“我这人没溜儿,就认眼前这点食儿。”
“您画的饼,我得能立马啃一口。啃完了,我还得掂量掂量这桌子结不结实。”
“啪!”
他猛地把碗扣在炕桌上,声音不大,却震得人心一颤。
“别我这儿一拍桌子,回头连饼带桌子,全折了!”
这话,半是敲打,半是警告。
娄半城听得后背发凉。
他全明白了。
这小子压根不信他那一套。
他要的是绝对的掌控,是实打实的利益。
更是在警告他,别耍花招,不然他有的是办法让你这桌子都掀了。
这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这分明是个成了精的老狐狸!
博弈,结束。
他,完败。
娄半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仿佛把全身的力气都吐了出去。
他站起身,对着炕上那个病歪歪的少年,郑重其事地,深深鞠了一躬。
“周小友,受教。”
“七三,就七三!我娄某人,认栽!”
周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像个批阅完奏折的皇帝。
“这不就结了。早这么敞亮,多省事。”
娄半城一咬牙,像是怕周野下一秒就反悔,当场从怀里掏出支英雄钢笔和个小本子。
“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他“刷刷刷”写下一份简易的合作协议,把自己当三,周野当七的条款写得明明白白。
最后,签上大名,掏出随身的小印泥,狠狠按下自己的指印。
他把协议推到周野面前,声音嘶哑却坚定:
“周小友,这是我的诚意。明儿我就回京城筹钱,头一笔,五千块,三天内,保证送到!”
周野拿起那份协议,眼皮都没撩一下,随手就递给他爹周铁梁。
“爹,您给收着。”
然后,他才看向已经把身家性命都押上来的娄半城,笑了,笑得意味深长。
“娄先生,你又说错。”
“这份协议,不是你的诚意。”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敲在娄半城的灵魂上。
“这是你递上的,第二份投名状。”
娄半城浑身剧震,看着少年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