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屯,养猪大户老王家。
院子里跟办丧事似的,老王头蹲在猪圈门口,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李卫东带着人,跟天兵下凡似的冲进来。
“老王,别嚎了!县里给你们送‘特效药’来啦!”
李卫东声如洪钟,从怀里宝贝似的掏出一瓶“壹号神药”,又利索地抽出一根崭新的注射器,学着周河那天打针的架势,抽满满一管。
他亲自跳进猪圈,对着一头浑身发紫、口吐白沫、眼瞅着就要“凉了屁”的病猪,找准脖子后面那块厚皮,眼睛一闭,心一横,一针就怼进去!
药液缓缓推进。
做完这一切,李卫东自个儿后背也湿透了。
他站起身,对着已经看傻的老王头吼道:
“派俩人,给我死死盯着这头猪!眨一下眼都得给我记下来!有任何动静,立刻报告!”
那一夜,李卫东没合眼。
他在张家屯村部坐一宿,抽了三包烟,眼睛熬得跟兔子似的。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派去看猪那个年轻防疫员,就跟见鬼一样,连滚带爬地冲进来,一张脸白得像纸。
“站……站长!!”
那小子“噗通”一声绊倒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声音都变调。
“活……活啦!”
李卫东“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一把薅住他的领子:“嘛玩意儿活了?!给老子说清楚!”
“猪!是猪啊!”那年轻人满脸都是见鬼的狂喜和恐惧,指着外面,哆哆嗦嗦地喊:“昨天打针那头……那头猪,它、它诈尸啦!!”
“诈尸?”
“可不是嘛!刚才还躺那儿不动弹,俺寻思着凉透了,就想拿根棍子捅捅。结果它‘嗷’一嗓子就蹦起来!一头把猪食槽子给撞翻了,现在正满圈子追着别的猪跑,嗷嗷叫着要吃的!那精神头,比没病的还横!”
李卫东的脑子,像是被一道天雷给劈中了。
这一次,不是道听途说,不是隔岸观火。
这是他亲手缔造,亲眼见证的奇迹!
他手里的,哪儿是什么“土方子”?
这他娘的是登天的梯子!是通往权力巅峰的钥匙!是能让他李卫东改天换命的神器!
他再也坐不住。
他必须,马上,立刻,见到周野!
他要当这个“神药”在整个官方体系内,唯一的“总代理”!
“备车!!”
李卫东对着门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
他抓起剩下的九瓶“神药”,死死揣在怀里,那动作,比揣着传国玉玺还小心。
他跳上那辆破吉普,对着司机狂吼:
“秦家峪!给老子把油门踩进发动机里去!烧了缸都算我的!”
司机被他这副要吃人的模样吓得一哆嗦,哪儿敢怠慢,一脚油门踩到底。
吉普车在乡间土路上,卷起一条黄龙,如同一头发疯的野兽,朝着秦家峪的方向,狂飙而去。
周家大院。
周野刚喝完一碗寡淡的玉米粥,正靠在门框上晒着暖洋洋的日头,眯着眼,昏昏欲睡。
突然,一阵引擎的咆哮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像一头怪兽正冲着村子扑来。
“瞧,”周野连眼都没睁,嘴角却微微勾起,对着屋里竖着耳朵的家人懒懒地说道,“咱的‘天使轮投资人’,上门来催项目进度啦。”
话音未落。
“吱嘎——!!!”
一声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在周家大院门口炸响!
一辆绿色的吉普车,以一个蛮横的甩尾,险些撞上院墙,卷起的漫天尘土,呛得全村的鸡飞狗跳!
车门“啪”地一声被踹开。
李卫东双眼通红,头发凌乱,像一个赌上全部身家终于赢了的疯子,从车上跳下来,死死地盯着院里那个病歪歪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年轻人。
那眼神,混杂着狂热、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