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你的想法很大胆。但是,我凭什么相信你?凭这一堆稻草?这几个破碗?还是墙上这几个我看不懂的中国字?”
约翰逊摊开手,脸上的表情很现实,“这太虚,像在卖空气。我需要看到更实际的东西。”
他站起身,将啃一口的苹果小心翼翼地放回桌上。
“很遗憾,我是一个商人,不是一个哲学家。也许,我们暂时无法合作。”
说完,他带着明显的失望,转身离开“牛棚”。
“哎!”
孙组长急得一跺脚,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一张老脸皱成苦瓜。
农产品小组的几个成员,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噗”的一下就被一盆冷水浇灭,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全蔫儿了。
这一幕,完完整整落入不远处一直看热闹的钱爱国眼里。
他和身边几个上海代表团的跟班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哄笑。
“哈哈哈哈!笑死我!阿拉听到啥?卖‘标准’?卖‘空气’?”
钱爱国笑得前仰后合,指着周野这边,声音大得半个展馆都能听见。
“真是乡下来的‘棒槌’!脑子给穷疯吧!有美金送上门都不要,非要去吹牛不上税!”
“还‘绿墙认证’?我看是‘绿帽子认证’!真是蠢到家,晓得伐?”
“把阿拉国家的脸都丢到太平洋去了!跌份儿!”
尖酸刻薄的嘲笑声,像刀子一样扎在农产品小组每个人的心上。
孙组长他们个个脸色涨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却又无力反驳。
太丢人啦!
他们感觉自己成整个广交会的笑柄!
娄小娥的脸也一阵红一阵白,她看着周野,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开始怀疑,这一次,周野是不是真的玩脱了?这跟在四合院里耍嘴皮子可不一样,这是真金白银的买卖!
就在钱爱国笑得最猖狂,周围所有人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们时。
周野非但没有半点沮丧,反而端起那碗凉半截的粗茶,喝一口。
他看着钱爱国那张油光满面的脸,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鱼儿不上钩,总得有几只苍蝇在旁边嗡嗡叫,才显得热闹嘛。
也就在这时。
刚刚转身离开的约翰逊,又脚步匆匆地跑回来。
他脸上带着尴尬和急切,身后还跟着一个西装革履、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的白人老者。
钱爱国正笑得起劲,冷不防被跑回来的约翰逊撞个趔趄,刚要发作,看清对方,又连忙挤出笑脸:“哎哟,约翰逊先生,您怎么又……”
约翰逊根本没理他,径直领着那个老者,快步冲到周野的“牛棚”前。
那老者一踏进稻草铺就的范围,脚步就顿住。
他没有看周野,也没有看桌上的苹果,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墙上那幅狂放不羁的草书——“道法自然”。
他看了足足有半分钟,浑浊的蓝眼睛里,竟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道……法……自然……”
老者用一种字正腔圆,甚至带着几分京腔的中文,缓缓念出这四个字。
他转过头,金丝眼镜后的锐利目光,终于落在周野身上,那是一种发现同类的审视。
“年轻人,”老者开口,声音沙哑而有力,“这个‘绿墙认证’的规矩……”
“我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