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蒙蒙亮。
“周家铺子”里,死气沉沉。
傻柱蹲在墙角,脚边是满满一烟灰缸的烟头。他一夜没合眼,两只眼珠子布满血丝,死死盯着自己那双炒一辈子菜的手,仿佛上面沾洗不掉的污秽。
他这辈子好不容易挺直的腰杆,被人一脚踩断。
大哥周山和二哥周河像两尊门神,脸色铁青地堵在门口,手里攥着扳手和铁棍,一副谁敢再来就拼命的架势。
“六子呢?这都什么时候,他怎么还睡得着!”周山急得原地转圈。
话音未落,后院传来周野懒洋洋的呵欠声。
众人回头,只见他穿着大裤衩白背心,趿拉着布鞋,端着个大海碗溜达过来,嘴里还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
他扫一眼店里愁云惨雾的景象,眉头一挑。
“哟,怎么着?大清早的,都搁这儿演苦情戏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铺子昨儿被人给哭丧。”
“六爷!”傻柱猛地抬头,声音嘶哑,“我……我对不住您!我把您的买卖给搞砸了!”
“砸了?”
周野把大海碗往桌上“哐”地一放,慢悠悠地坐到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
“你砸的?我怎么瞅着,是条疯狗,想蹦起来咬人,结果自个儿把门牙给磕呢?”
他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
周野拿眼角瞥着门外越聚越多、指指点点的街坊和记者,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别一副天塌下来的德行。”
他冲傻柱勾勾手指。
“去,把你后厨那口最大的锅,刷得能照出人影儿来。再把你那几桶新买的花生油,都给我搬到最显眼的地方。”
他又看向周山:“大哥,去,把咱村里盖房手艺最好的泥瓦匠都叫来,带上他们吃饭的家伙,尤其是大锤,越大越好。”
“六子,这是要干啥?跟人火拼啊?”周山没好气地问。
“火拼?”周野嗤笑一声,“格局小不是?咱是文明人,讲究的是……艺术。”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一副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的德行。
“去吧,今儿个,六爷我教你们一招,什么叫‘杀人要诛心,砸墙先砸魂’!”
……
上午九点,店门外已是人山人海。
几家报社的记者挤在最前排,长枪短炮对准那扇紧闭的木门。
“出来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店门“吱呀”一声拉开。
但走出来的不是愁眉苦脸的掌柜,而是一排膀大腰圆、扛着锃亮大锤的泥瓦匠!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周野那懒洋洋的声音,通过一个从爱丽丝那儿顺来的手持喇叭,响彻整条街。
“各位街坊,各位记者朋友,大清早的,辛苦啊。”
“想看热闹是吧?行,今儿就让大伙儿看个够!”
说罢,他对着喇叭,轻轻吐出两个字。
“砸墙。”
“哐——!”
在所有人惊恐的尖叫声中,为首的泥瓦匠抡起大锤,狠狠砸向后厨与大堂之间那面厚实的承重墙!
砖石四溅,尘土飞扬!
“他们疯了!要拆店啊!”
“快躲开!房子要塌了!”
人群乱作一团。
可泥瓦匠们毫不停歇,一锤接着一锤,硬生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面墙砸出一个贯通的巨大豁口!
就在众人以为这铺子要自暴自弃时,几名工人抬着几块巨大、透亮得晃眼的玻璃,小心翼翼地走上来。
安装,固定,擦拭。
前后不过半小时,一个崭新、震撼、完全透明的“开放式厨房”,奇迹般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