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页，盐港的滩涂上，第一台打桩机进场。
第四页，华强北的坡地上，第一栋厂房封顶。
一页，又一页。
相册里，没有一张娄小娥的自拍，全都是这座新兴城市，在他当初吹过的牛皮下，从荒芜走向繁荣的脚印。
每一张照片，都凝聚着汗水与希望。
每一行字迹，都写满无条件的信任与执着。
周野的心，被一种温热的情感慢慢填满。
他能想象到，那个怕黑、怕虫、讲究得连喝水都要用骨瓷杯的资本家大小姐，是如何戴着安全帽，穿着沾满泥点的水鞋，在尘土飞扬的工地上，为他记录下这一切的。
“傻娘们儿……”周野低声笑骂一句，眼眶却有些发热，“比我还信我吹的牛。”
这本相册，是她写给他的一封，最长，也最动人的“家书”。
他一口气翻到最后一页。
这一页，是空白的。
照片的位置被特意空出，仿佛在等待未来的填充。
而在页面的最下方，只有一行字。
那行字，笔锋比之前用力得多，几乎要刻进纸里，带着千言万语，最终凝练成一句斩钉截铁的问询。
“我的将军，城已为你筑好，何时凯旋？”
这一句话，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周野心上。
他“啪”地合上相册，手指在深蓝色的封面上，用力地摩挲着。
将军？
凯旋？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目光穿过院墙，望向遥远的南方。
那里，有他的商业帝国，有他的爱人，有他亲手画下的，一座正在崛起的未来之城。
他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
脑海中，那三张关乎国运的图纸，正散发着滚烫的温度。
南方的战场已经铺开，只待他这位将军，带着足以碾压一个时代的兵器，君临天下。
之前他还觉得这光刻机图纸烫手，现在看来……
这是他家小娥，亲手为他递来的，一柄足以开疆拓土的绝世好剑！
周野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那笑容里，是深入骨髓的霸道与宠溺。
“催什么催……”
“你家将军，这不是正在为你铸剑嘛。”
他转身，拿起桌上的电话，直接要邮电部的总机。
“给我接章丽云，新上任的那个总设计师。”
电话很快接通。
“六叔？”章丽云的声音带着喜悦和崇拜。
“丽云，六叔问你个事。”周野开门见山，语气不容置疑。
“北钢院，你熟不熟？”
“把你认识的，搞冶金、精密仪器、材料学的，有一个算一个，最牛的那批人的名单，天黑之前，给我列出来。”
“炼硅，建厂，造芯。”
周野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即将席卷整个时代的风雷。
“告诉他们，我周家，要请他们来听一曲……”
“凯旋之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