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彼岸,弗吉尼亚,兰利。
这里是蓝星的情报中枢,此刻却像一个塞满焦躁症患者的精神病院。
“幽灵猎手”专属作战室的空气里,漂浮着浓稠的咖啡因味、陈旧的烟草味,以及一种名为“挫败”的酸臭味。
整整七十二小时。
约翰·卡斯帕没有离开过这间屋子。他的眼球上布满红血丝,像一只饿三天三夜、却连兔子毛都没摸到的老狼。
面前那块造价昂贵的巨型电子屏幕上,无数条绿色的数据流像瀑布一样疯狂冲刷。
全球资金流向、离岸账户穿透、空壳公司股权结构……
然而,那个代号为“z”的对手,就像把这一潭浑水搅得天翻地覆后,直接蒸发在空气里。
“第49层穿透失败……”
“开曼群岛注册地为空地……”
“巴拿马法人代表查无此人……”
一名顶着鸡窝头的nsa密码学专家,抱着笔记本电脑,绝望地瘫坐在地上:“长官,放弃吧。对方的资金链路是个莫比乌斯环。无论我们要查哪里,最后都会绕回到原点。这是数学上的完美闭环,上帝都解不开。”
“放屁!”
卡斯帕狠狠将手中的马克杯砸在墙上,褐色的咖啡液像鲜血一样炸开。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上帝,只有留下的脚印!”他咆哮着,声音嘶哑得像两片生锈的铁片在摩擦,“资金是幽灵的血液,既然血液查不到,那就查肉体!”
他猛地冲到世界地图前,手指死死戳在东瀛的版图上。
“五百亿美金的收购!那些精密的机床、成吨的图纸、甚至还有那个该死的合金实验室!这些都是实体!是物质!”
“它们不能通过电缆传输,也不能塞进信封!”
“只要是物质,就需要运输!需要船!需要飞机!需要集装箱!”
卡斯帕转过身,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闪烁着最后疯狂的光芒。
“给我调取过去一周,全东瀛所有港口的出海记录!哪怕是一艘渔船,我也要知道它肚子里装的是鱼还是芯片!”
……
数据的海洋再次翻滚。
这次,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数字,而是冰冷的航运日志。
六小时后。
一名负责海事数据分析的年轻探员,手指突然在键盘上停滞。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像看见幽灵的实体。
“长官……您得来看看这个。”
声音在颤抖。
卡斯帕一个箭步冲过去,差点撞翻桌子。
屏幕上,是一张神户港的卫星热力图,以及一份看似平平无奇的报关单。
“这是‘远舟三号’,一艘注册在港岛,但母公司似乎在……华夏内地的散货轮。”
年轻探员指着屏幕上的数据曲线,咽口唾沫:“报关单上写着,他们运送的是‘废旧钢铁’和‘工业垃圾’。理由是华夏急需废钢进行回炉重造。”
“这有什么问题?”卡斯帕皱眉,“那个国家确实很穷,买废铁很正常。”
“问题在于‘吃水深度’。”
探员调出一组对比数据,语气变得亢奋:“长官,根据阿基米德原理,如果装的是松散的废旧钢铁,满载吃水线应该在这里。但是……”
他指着卫星照片上那艘船几乎快要被海水淹没的吃水线。
“这艘船沉得太深!”
“这种密度……根本不是废钢!除非他们把废钢压缩成金条!或者……那是整台整台的高密度精密机床,还有那些沉重的特种合金原材料!”
卡斯帕死死盯着那个红色的圆点。
“还有吗?”
“有!我们倒查这艘船的轨迹。”探员的手指飞快敲击,“每一次!每一次z基金宣布收购某家濒临破产的东瀛企业,这艘‘远舟号’或者它的姊妹船,就会恰巧停靠在最近的港口!”
“它就像跟在死神身后的收尸人,把z基金收割下来的‘尸体’,悄无声息地运走!”
卡斯帕的嘴角,慢慢咧开,露出一个狰狞而扭曲的笑容。
找到了。
那个完美的幽灵,终于在泥地上,留下一个带泥的脚印。
“远舟物流……”他盯着屏幕上那个不起眼的汉字logo,眼中寒光四射,“一家华夏公司?”
“立刻启动‘一级猎杀程序’!”
卡斯帕抓起红色的保密电话,声音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变得阴冷刺骨。
“不管它背后是谁,不管它是不是官方背景。既然它敢动我们的奶酪,我就要把它那只伸出来的手,给剁下来!”
“查清楚这家公司在海外的所有节点!尤其是那个作为中转站的港岛分公司!我要抓活的!”
……
同时,万里之外。
华夏,秦家峪。
与大洋彼岸那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截然不同,这里的午后,宁静得甚至有点“堕落”。
老槐树下,蝉鸣阵阵。
周野躺在那张专属的藤椅上,脸上盖着一本线装版的《孙子兵法》,正随着呼吸有节奏地起伏。
在他脚边,两个还没到桌子高的小屁孩——9岁的周逐浪和7岁的周归禾,正趴在地上,对着一堆奇形怪状的零件发愁。
“六叔公,这个收音机拆开容易,怎么装不回去呀?”小逐浪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卷发(这似乎是量子物理学家的标配发型),一脸委屈。
旁边的小归禾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一本正经地奶声奶气道:“哥,你少装三个螺丝。根据我的计算,这会导致结构不稳,甚至……啪!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