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姆林宫的红墙外，初冬的雪籽像盐粒，被狂风抽打着，毫无美感。
与尼古拉耶夫港那死一般的沉寂不同，这座帝国前心脏的空气里，飘着一股酒精、霉菌和末日投机混合的酸腐味。
地下档案室，阴冷潮湿。
一个叫伊万的秃顶中年人，哈出的白气都带着廉价伏特加的馊味。他斜靠在铁架上，用看傻子般的眼神，打量着蹲在地上翻垃圾的年轻人。
“嘿，我说华夏来的朋友。”伊万用一种施舍的语气开口，“这种废纸，你们买回去擦屁股都嫌硬吧？”
他旁边一个同样醉醺醺的守卫哄笑起来：“伊万，别这么说！也许人家就喜欢咱们这儿耗子屎的味道呢？这可是有历史厚重感的！”
周小军，周家二哥的长子，一个能把历史年表倒背如流的书呆子。
此刻，他仿佛没听见任何嘲讽，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在一堆散发着霉味的牛皮纸袋里飞速翻检，动作精准得像个外科医生。
来之前，六叔周野就躺在摇椅里，懒洋洋地叮嘱过：“小军，记住，那帮人就是一群饿疯的鬣狗。别跟他们讲道理，也别跟他们谈尊重。用金子，把他们的嘴堵上，把他们的眼晃瞎。”
“我们老板喜欢收藏。”周小-军头也不抬，声音平得像一汪不起波澜的死水，“他说，历史的尘埃里，有黄金。”
“黄金？哈哈哈哈！”
伊万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朋友，这里没有黄金，只有老鼠！不过，看在你这么有‘品位’的份上，我给你个公道价！”
他伸出一根油腻腻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着：“一公斤，十米金！现金交易，童叟无欺！”
这个价格，比废品回收站高出几百倍，纯粹是把周小军当成不懂行情的冤大头来宰。
周小军心里冷笑，脸上依旧毫无波澜。
他终于站起身，拍掉手套上的灰尘，伸手指着那从墙角一直堆到天花板、几乎要溢出房间的故纸堆。
“从这里，到那里。”他语气平静地宣布，“所有，我们全要。”
伊万的笑声戛然而止，那张油腻的脸僵住，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
“全……全要？你他妈知道这有多少吨吗？你付得起吗？”
周小-军懒得再多说一个字。
他从随身的背包里，直接摸出一根金灿灿的东西，“哐当”一声，扔在伊万脚边的水泥地上。
金条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妖异光芒。
伊万的眼珠子瞬间瞪圆，像被那光芒钉在原地。
下一秒，他像一条被踩着尾巴的狗，猛地扑过去，一把抓起金条就往嘴里塞，用他那口烂牙狠狠咬下去！
清晰的牙印，以及那冰冷坚硬的触感，让他浑身都打个哆嗦。
是真的！
“上帝！我的上帝！”
伊万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前一秒还是傲慢的屠夫，这一秒就变成最温顺的哈巴狗。他抱着那根金条，几乎要给周小-军跪下。
“老板！您就是我的亲爹！您说了算！别说这些废纸，您就算想把这栋楼的砖头拆走，我也给您想办法！”
他一边喊，一边像疯似的招呼手下：“快！快动起来！给这位尊敬的华夏老板称重！都给我小心点，别弄坏老板的宝贝！”
有金条开路，一切畅通无阻。
周小-军不再理会那群打鸡血般的毛子，继续他真正的“寻宝”。
六叔的锦囊里写得清楚：真正的宝藏，就混在这堆无人问津的“废纸”里，被当成垃圾，人为地打乱顺序。
他的手指在一堆发黄的文件中飞速划过。
忽然，他停下。
在一个不起眼的蓝色文件夹里，他发现一份份用德语和俄语手写的草图，字迹潦草却充满力量。
——火箭发动机燃料泵涡轮设计草案！
文件右下角那个几乎被涂抹掉的签名，让周小-军的瞳孔骤然收缩。
赫尔穆特·格罗特鲁普！
二战后被红色帝国从德意志“请”来的v2火箭核心专家！这些手稿，是教科书上都找不到的绝版孤本！
周小-军不动声色，将整个文件夹迅速塞进自己怀里。
成了！第一份大礼到手！
在伊万被金条彻底砸晕、恨不得把祖宗牌位都卖给他的状态下，周小-军直奔最终目标——前航天集团“能源”公司的中 央档案库。
“老板，”伊万搓着手，谄媚地领着路，声音压得极低，“这里面的东西，可是我们当年的最高机密。所以价格嘛……您懂的。”
周小-军面无表情，又是一根金条递过去。
伊万脸上的褶子笑成一朵烂菊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