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杨可欣的真心话。与秦赐接触越多，她越能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那种超越世俗利益的理想主义情怀和实干精神。
“既然你相信他的为人，那就让他们去查，去折腾。”杨胜利的语气波澜不惊，“现在他们查得越凶，问得越细，把所有疑点都翻个底朝天，只要最终证明他是清白的，那对他未来的路，反而越平坦。这叫‘烈火炼真金’。”
杨可欣稍微安心了一些，但还是忍不住追问：“可是爸，他们老揪着资金来源说事。秦赐他……他好像确实挺能赚钱的。上次在之江省，他随手拿出五十万买股票，当天就涨停……他账户里好像还有不少钱。他难道真的有很多钱？他该不会是什么隐形富豪的公子，或者是京都哪个家族的子弟吧？”这个问题也困扰她许久，秦赐偶尔展现出的财力与他的乡镇干部身份确实有些违和。
杨胜利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据我们这边一些‘好事者’私下了解过，他父母都是普通退休工人，家境清白。他不是什么富豪之子，更不是什么京都的公子哥。他的钱……来路倒是有点意思，据说是早年的一些投资积累，还有在部队时的一些特殊津贴和补偿，具体细节属于个人隐私，只要合法，组织上也不会深究。但他赚钱的能力，确实非同一般。他账户里那几百万，可能真的只是冰山一角。”
“冰山一角？”杨可欣吃了一惊，“那他……”
“所以啊，”杨胜利打断女儿的惊讶，“他如果真想赚钱，完全可以过上另一种生活。他选择留在塔寺乡，说明他志不在此。既然如此，我们何必急于一时？”
“可是爸，我们现在难道不能做点什么，帮帮他吗？雪中送炭也好啊！”杨可欣还是不甘心，“眼看那些做局的人目标就要得逞了，他们就是不想让他当上书记！”
“雪中送炭？”杨胜利语气严肃起来，“可欣，你要记住，官场有官场的规则。他现在正在接受组织调查，任何外部的、尤其是来自媒体或者我们这种身份的‘帮助’，都可能被解读为干预调查，反而会害了他。他如果连这点调查风波都承受不住，无法自证清白，那说明他还不够成熟，不适合在波诡云谲的官场久待。与其将来在更重要的位置上栽跟头，不如现在经历锤炼，或者，干脆离开，以他的能力，当个富家翁绰绰有余，对社会也能有别的贡献。”
杨胜利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至于书记的位置……得失之间，未必是福是祸。是金子总会发光。只要他有能力，能做出成绩，无论是塔寺乡，还是其他地方，总有需要他、赏识他的领导。现在失去，未必是坏事。静观其变吧。”
挂了电话，杨可欣站在阳台上，望着省城的万家灯火，心情复杂。父亲的话有理，但她心里对秦赐的担忧和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让她无法真正做到“静观其变”。她决定，还是要密切关注事态发展，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寻找能帮助秦赐的机会。
与此同时，在九峰县招待所的房间里，秦赐也通过网络看到了那些甚嚣尘上的舆论。他面色平静，只是眼神比以往更加深邃。
接下来的几天，调查似乎进入了一种奇怪的节奏。市纪委的同志依旧会不时找他谈话，但问题开始变得分散，时而追问早期垫资的细节，时而了解他与杨可欣认识的经过，时而又旁敲侧击塔寺中学基金会捐款的运作……看似紧锣密鼓，实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缺乏明确的主线。
秦赐敏锐地察觉到，这种调查方式，与其说是要查清什么问题，不如说更像是一种“拖延”。对方似乎在等待什么，或者，是在用这种方式消耗他的精力，模糊外界的焦点，为真正的目的争取时间。
他依旧配合，每一次回答都严谨、清晰、有据可查。但他心中的警惕性提到了最高。他知道，这场围绕着他和塔寺乡的博弈，已经进入了最微妙、也最关键的相持阶段。暗处的对手耐心十足，手段层出不穷。
他站在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行色匆匆的路人。塔寺乡此刻在孙紫恩的主持下，应该依然在有序运转吧？那些他倾注了心血的项目，是否还在稳步推进？
一股强烈的思念和责任感涌上心头。他必须尽快打破这个僵局，回到那片他奋斗的土地上去。
而打破僵局的关键，或许不仅仅在于他自身的清白，更在于如何揪出幕后黑手，以及……如何让更高层听到塔寺乡和他秦赐真实的声音。
他需要耐心，更需要机会。在这场静水深流的较量中，他必须比对手更有定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