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乡长,核实有了重大进展!”孙紫恩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我们找到了山湖村一位九十多岁的周姓老人,他依稀记得小时候听父辈提起过,他家有个远房堂叔,小名就叫‘周小牛’,大约在民国初年,因为家里穷,跟人跑去南边的鹭岛港讨生活,最初还有过几封书信寄回,后来战乱一起,就彻底断了联系。老人还提到,这位堂叔离家时,左眉骨上有一道小时候砍柴留下的浅疤。”
左眉骨的浅疤!这个细节,与邵明远老先生回忆其爷爷相貌特征中的一个模糊印记对上了!
“太好了!”秦赐精神大振,“这个信息非常关键!紫恩,你们做得非常好!一定要保护好这位老人,记录好所有口述细节。另外,尝试沿着‘鹭岛港’这条线,看看能否在侨办或者档案部门找到更多线索。”
“明白!我们已经联系了县侨办,也在尝试查找可能留存的老信件或地契,看能否找到更直接的物证。”孙紫恩汇报完,语气顿了顿,带着一丝犹豫,“秦乡长……还有一件事。”
“你说。”
“陈光书记……今天旁敲侧击地问起了我们在查周姓族谱的事,我以整理地方文史资料的名义暂时搪塞过去了。但他似乎……有些关注。”
秦赐目光一凝。陈光刚到任,怎么会对这种事感兴趣?是巧合,还是有人向他递了话?邵老投资的重要性,县里主要领导是清楚的,王华书记理应会叮嘱陈光支持。陈光此时的“关注”,背后意味值得玩味。
“我知道了。”秦赐语气不变,“此事关系重大,在证据链完全扎实、获得邵老认可前,注意保密,仅限于你和小范围可靠人员知晓。对陈书记那边,暂时维持文史资料的说法。”
“好的,我明白。”
结束通话,秦赐站在宿舍窗前,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邵老寻根之事峰回路转,让他看到了黑暗中透出的一线曙光。然而,陈光的异常关注,以及党校内若有若无的审视目光,都像隐藏在暮色中的暗礁,提醒着他前路并非坦途。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塔寺乡的人事更迭,省城党校的暗流窥探,他这位暂时离开漩涡中心的“局外人”,却仿佛能感受到那张无形之网正在缓缓收紧。
但他并未感到恐惧,反而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冷静。他轻轻握了握拳,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来吧,让我看看,这盘棋,到底下了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