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影明白了他的意图:“打草惊蛇,看谁先动?”
“对。”秦赐已经走向停车场,“郑三强跑了,但他背后的保护伞还在。我要看看,这笔钱到底牵扯到谁。如果真是罗宏盛,那这场仗的性质就变了。”
“明白。我会处理好。”周影顿了顿,“秦赐,小心。”
“放心。”
车子驶出医院,冲进雨夜。秦赐打开导航,输入“青石镇”。距离:七十九公里。预计时间:一小时二十分。
他看了眼油表,还有半箱油,够了。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疯狂摆动,雨太大了,前方的能见度不到五十米。秦赐打开双闪,降低车速,但油门依然踩得很深。
时间,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一个小时后,车子驶入青石镇。这是一个典型的西南小镇,依山而建,青石板路在雨中泛着幽光。凌晨五点半,天还没亮,整个镇子沉浸在睡梦中。
按照导航,秦赐找到了周家祠堂。那是一座三进的老式建筑,青砖灰瓦,飞檐斗拱,在雨夜里显得格外肃穆。
祠堂的门虚掩着。秦赐推门进去,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雨打芭蕉的声音。
“有人吗?”他轻声喊道。
没有回应。
秦赐警惕地环顾四周,手摸向腰后的军刀。祠堂正殿里供奉着周氏祖先的牌位,香火还在袅袅升起,说明不久前还有人。
他走到供桌前,蹲下身,仔细观察。供桌是厚重的红木做的,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在桌腿内侧,有一个不起眼的凹槽。
秦赐用手摸了摸,凹槽里有个锁孔。
钥匙在老周头手里。
他站起身,正准备去找人,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你是谁?”
秦赐猛地转身。祠堂的侧门边,站着一个干瘦的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里提着一盏煤油灯。灯光映照着他满是皱纹的脸,眼睛却异常明亮。
“您是周福贵大爷?”秦赐问。
老人没有回答,只是上下打量他:“周老三让你来的?”
“是。”秦赐点头,“他说您这里有把钥匙。”
老人沉默了片刻,然后转身:“跟我来。”
秦赐跟着老人穿过侧门,来到一间简陋的厢房。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幅泛黄的山水画。
老人从床底拖出一个木箱,打开,里面是一些旧衣服。他在衣服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布包。
布包打开,是一把黄铜钥匙,已经有些锈迹。
“这就是供桌暗格的钥匙。”老人把钥匙递给秦赐,“十年前,郑三强那畜生强占我家菜园,还打伤我儿子。我从那时起就发誓,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他再来祠堂,等他打开暗格,我就报警。”
秦赐接过钥匙:“您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账本。”老人说,“郑三强每次回来祭祖,都会在祠堂待很久。有一次我偷偷看到,他打开暗格,往里面放东西。后来我趁他不在,撬开过——是账本,记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
“您为什么没报警?”
“报警?”老人苦笑,“郑三强是公安厅的副厅长,我报警?谁信?而且那时候我儿子还在医院,我怕他报复。”
秦赐理解了。普通老百姓面对郑三强这样的恶霸,除了隐忍,还能怎样?
“现在可以了。”秦赐握紧钥匙,“郑三强涉嫌重大犯罪,已经被通缉。这个账本,会成为定他罪的关键证据。”
老人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秦赐郑重地说,“周大爷,谢谢您。您帮的不只是我,是所有被郑三强欺负过的人。”
老人摆摆手:“快去吧。天快亮了,万一有人来就麻烦了。”
秦赐回到正殿,用钥匙插入供桌的锁孔,轻轻一转。
“咔哒”一声,暗格弹开。
里面果然放着一本厚厚的账本,蓝色封皮,已经有些旧了。秦赐拿起账本,迅速翻看。
账本是用密码写的,但秦赐在特种部队学过基本的密码学,能看出这是简单的替换密码。他拿出手机,拍了几页关键内容,发给周影。
“影子,收到没?能破译吗?”
几秒钟后,周影回复:“收到。是凯撒移位密码,移位量3。正在破译……秦赐,这里面记录的东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
秦赐一边翻看账本,一边等待周影的破译结果。
账本里不仅有毒品交易、洗钱记录,还有行贿受贿的明细——给谁送钱,送了多少,什么时间,为了什么事。涉及的人员名单里,有公安系统的,有税务系统的,有银行的,甚至还有……法院的。
而最让秦赐震惊的,是最后一页的记录。
那里记着三笔特殊的“投资款”,每笔五百万,共计一千五百万。收款方是“清源市龙盛集团”,备注是“股权代持,年化收益20%”。而付款方,是郑三强控制的一个空壳公司。
但关键不是这个。
关键是在这笔记录的旁边,用红笔写着一行小字:
“罗市长介绍,稳妥。分润已安排。”
罗市长。
清源市只有一个罗市长——罗宏盛。
秦赐的呼吸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