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跃民瘫坐在地的呜咽声还没落下,木屋角落里便传来一道刻意压低却清晰的声音,打破了这难堪的沉寂。
说话的是老黎的舍友王强,他靠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手里端着一个豁口的粗瓷碗,指尖摩挲着碗沿。
目光在老黎和刘跃民之间转了转,带着点看热闹的精明:“老黎,别跟他磨叽了。”
他喝了一口碗里的水,喉结滚动了一下,将碗递到腿边,“你刚才自己都说了,你女儿给你这个名额,让你推荐,是对你的孝敬。
老刘这模样,求也求不出个所以然来,你就直说吧——要什么东西,才肯把这个名额让给他?”
这话像一根针,刺破了空气中的僵持。
王强话音刚落,其他几个缩在角落的舍友也纷纷附和。
眼神里都透着隐秘的期待,显然是想看看这“珍贵名额”到底能换来多少好处。
老黎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挑,脸上的怒气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他低头瞥了眼瘫在地上的刘跃民,又扫了眼周围舍友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慢悠悠地开口:
“王强老哥这话实在,我啊!就是要东西?老刘,你拿得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换?”
刘跃民猛地抬起头,布满泪痕的脸上瞬间燃起一丝希望,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急切地开口:
“黎哥!我有!我藏了半袋饼干,还有几块电池!这些都是硬通货,我全都给你!行不行?”
他声音发颤,带着孤注一掷的卑微,一副仿佛只要老黎点头,他愿意付出一切的样子。
老黎捻着下巴上稀疏的胡茬,眯起的眼睛里精光闪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豁口粗瓷碗的边缘。
碗里仅剩的半碗凉水,随着他细微的动作晃出细碎的涟漪,在昏暗的木屋里折射出微弱的光,映得他脸上的皱纹愈发深沉——
显然,他正在慢条斯理地掂量刘跃民那点筹码,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嘲讽,像在评估一件不值钱的旧货。
然而,没等他慢悠悠地开口,木屋角落里便骤然炸开了此起彼伏的竞价声,原本还带着几分压抑的空气瞬间被贪婪的热浪席卷。
几个缩在各自铺位上的舍友,此刻像是被点燃的炮仗,纷纷探起身来。
目光如同饿狼扑食般死死锁在老黎身上。
那眼神里的急切与渴求,几乎要将人吞噬,连呼吸都带着粗重的灼热感。
“老黎!我出一整袋压缩饼干!实打实的满袋,没掺半点碎渣!”
靠门的赵老三猛地从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弹起身,身上那件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破旧褂子下摆,扫过地面堆积的灰尘,扬起一阵细小的尘雾。
他嗓门粗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双手死死攥着拳头,指节泛白,
“我闺女虽说不算顶美,但手脚麻利得很,洗衣做饭、跑腿传话样样在行,肯定能伺候好秦老大!你给我这个机会,饼干立马给你送来!”
“就你那点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现眼?”
曾经的孙胖子——如今也瘦得脱了形——嗤笑一声。
手掌重重拍在床板下藏着的铁皮盒上,发出“哐当”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在安静的木屋里格外刺耳。
他脸上堆着油笑,眼神却透着精明的算计:“我出两袋压缩饼干,外加三块全新的备用电池,还有一小瓶碘伏!
这碘伏可是保命的玩意儿,在这高温末世里,擦个伤口、消个炎,比金子还管用!
而且,我闺女皮肤很白,细皮嫩肉的,秦老大见了指定喜欢,保管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
“你们都别抢!这名额必须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