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怎么演？”
他妥协了。
以一种他从未想过的方式，向这个他曾经厌恶的女人，彻底交出了主导权。
苏晚萤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扬了一下。
很好，项目组终于达成了共识。
“很简单。”
她走到顾夜沉面前，那双漂亮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像是在评估一件产品。
“首先，你要理解你的人设。你不是去吵架的，你是去‘求助’的。你的状态应该是：矛盾，痛苦，还有一点点……无法对人言说的甜蜜。”
顾夜沉的脸部肌肉抽动了一下。
甜蜜？
“其次，你的核心台词，我已经帮你写好了。”
苏晚萤指了指那张便签。
“‘我怀疑，我爱上了我儿子的后妈’。记住，说这句话的时候，你的眼神要飘忽，不能看她，要带一点羞于启齿的窘迫。”
“然后，当她问你细节的时候，你就开始回忆。”
“回忆什么？”
顾夜沉感觉自己的智商已经不够用了。
“回忆我。”
苏晚萤理所当然地回答。
她掰着手指，开始给他上表演课。
“比如，她会问，你为什么会爱上她？你就说，你看到她为了保护儿子，瞬间变得像一头母狮子，那一刻你觉得她身上有光。”
“她再问，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你就说，她会给你做项目风险评估ppt，会冷静地帮你分析你亡妻的黑历史，会用一种你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解决问题，让你觉得……很新奇，很有安全感。”
“她要是问，你们之间有什么甜蜜的互动？你就……”
苏晚萤说到这里，卡了一下。
她和顾夜沉之间，有甜蜜互动吗？
好像没有。
她想了想，灵光一闪。
“你就告诉她，她把你送的几亿礼物做成ppt，冷静地分析性价比和投资回报率，建议你不如折现。你当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这么对你。”
顾夜沉听着苏晚萤面不改色地将他们之间那些堪称“事故”的过往，包装成一个个“心动瞬间”，他整个人都麻了。
原来……这些事还能这么解读？
他看着苏晚萤，灯光下，她那张因为熬夜而略显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搞快点，搞定这个破项目好下班”的社畜式敬业。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顺着她的“剧本”，去回忆那些片段时，心脏的位置，真的传来了一阵异样的、不受控制的悸动。
他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苏晚
晚萤说的，好像……都是真的。
他确实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新奇、安全感，和一种……被牢牢掌控的宿命感。
“喂，你脸红什么？”
苏晚萤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的耳根，怎么突然就红了？
“我没有！”
顾夜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拔高了声音，下意识地转过头，避开她的视线。
【情绪潜流分析：心跳加速（90%），窘迫（85%），否认（100%）。】
苏晚萤：“……”
不是吧，阿sir？
让你演一下而已，你来真的？
这还没见到正主呢，你自己先入戏了？
她清了清嗓子，决定把歪掉的楼掰回来。
“总之，记住你的人设，剩下的，随机应变。你的任务就是把水搅浑，把她的注意力从希希身上，转移到我们这段‘不伦之恋’上。”
“现在，”
苏晚萤拿起桌上的手机，递给他。
“打电话吧，顾总。你的第一个场景，开始了。”
顾夜沉看着那部手机，感觉它有千斤重。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奔赴刑场。
他接过手机，解锁，找到秦杨的号码。
在按下拨号键的前一秒，他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苏晚萤。
那个女人正靠在书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像一个等待验收成果的导演。
电话通了。
“顾总。”
秦杨沉稳的声音传来。
顾夜沉的喉结剧烈地滑动了一下，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苏晚萤刚刚说过的那些“剧本”。
他用一种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带着几分疲惫和挣扎的沙哑声音，开口说道：
“秦杨，帮我预约晨星儿童心理诊所的江星瑶专家。”
电话那头的秦杨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自家老板会突然有这个需求，但还是专业地问道：
“好的，顾总。请问，预约的理由是……？”
顾夜沉睁开眼，视线和苏晚萤在空中交汇。
他看到她对自己，做了一个口型。
——说。
顾夜沉的心脏，在那一刻，漏跳了一拍。
他对着话筒，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了那句足以让整个顾氏集团都震动的台词。
“理由是……我个人，需要情感咨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