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问，声音里透着一股连他自己都厌恶的无力感。
他发现，在苏晚萤面前，他引以为傲的商业头脑、决断能力，都变得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可笑。
他只能求助于她。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羞耻，却又有一种奇异的安心。
“不怎么办。”
苏晚萤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她重新靠回椅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又变回了那个只想摆烂的咸鱼。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你爸是顾家的天，让他自己去处理这片烂摊子。”
“我们？”
她偏过头，看了一眼后座睡得正香的希希，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们的kpi，是养崽。”
当然，还要清扫所有想弄脏崽崽的垃圾。
车子平稳地驶入揽月阁。
顾夜沉抱着熟睡的希希，苏晚萤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谁都没有再提刚才的话题。
将希希安顿好，盖好小被子，苏晚萤才走下楼。
顾夜沉正站在客厅中央，像一尊被抽掉所有方向感的雕塑，眼神空洞而焦虑。
看到苏晚萤下来，他立刻迎了上去，眼里的焦虑几乎要满溢出来。
苏晚萤没理他，径直走到茶几旁，那里还放着早上秦杨送来的那个银色金属手提箱。
她打开箱子，里面是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各种颜色和质地的肤蜡、硅胶、血浆、塑形工具……琳琅满目，专业得令人咋舌。
“你……”
顾夜沉看着那些东西，脑子里的混乱又多了一重。
“你现在要做什么？”
查内鬼？
制定反击计划？
还是去找他父亲对质？
他想了一万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她会在这时候，打开一个特效化妆箱。
苏晚萤没有回答，只是从箱子里拿起一块肤蜡，在手心里捏了捏，感受着它的质地和延展性。
然后，她又拿起一瓶仿真血浆，打开盖子闻了闻。
那副专注而投入的样子，仿佛她不是在面对一场家族风暴，而是在准备完成一件有趣的艺术品。
“顾夜沉。”
她忽然开口。
“嗯？”
“你怕不怕怪兽？”
她问。
顾夜沉被她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一愣。
苏晚萤抬起脸，看着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漂亮眼睛里，此刻却有一种异样的光彩。
那是一种混合了疯狂、冷静，以及一丝丝恶作剧得逞前兴奋的光。
“他们想让希希相信，他的妈妈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她轻声说，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他们想用这个，来摧毁他，来抢走我的kpi。”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冰冷的化妆工具，像是在检阅自己的武器。
“既然剧本已经写好了，演员也已经就位了。”
她拿起一块塑形的硅胶假体，对着灯光看了看，然后，唇边勾起一抹极淡，却又极其危险的弧度。
顾夜沉看着她的动作，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一种荒谬又惊悚的预感，攫住了他。
“苏晚萤，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苏晚萤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她仰起脸，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们不是想给希希看一场‘妈妈是怪物’的恐怖片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穿透力。
“好啊。”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清晰地砸在顾夜沉的心上。
“那我就亲自下场，给他来一场全球首映，4k高清，现场沉浸式体验。”
“我要当着他的面，亲手把自己，变成一个‘怪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