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杨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因为那句“第一届的唯一获奖人”而出现了长达数秒的空白。
他跟在顾夜沉身边多年，见识过资本场上最冷酷的博弈。
可他从未听过如此匪夷所思，却又如此精准狠辣的指令。
这不是在反击。
这是在诛心。
用最光明正大、最无可指摘的方式，将一把名为“希望”的刀，插进敌人最阴暗的软肋里。
“……明白。”
秦杨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那两个字里，是顶尖专业人士在绝对的智谋碾压面前，难以抑制的敬畏。
“我立刻去办。”
电话挂断。
顾夜沉还维持着那个拿着手机的姿势，整个人像是被定在了原地。
周晓曼……
晨星守护……
他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一股战栗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江星瑶和林菲菲以为她们在下棋。
而苏晚萤，直接掀了棋盘，用她们的棋子，搭建自己未来的帝国。
她不只是要救人。
她要的是，让那个被她们当做尘埃一样践踏的女孩，将来，站到她们需要仰望的高度。
这是一种何其恐怖的傲慢，又是一种何其动人的慈悲。
“我……”
顾夜沉张了张嘴，胸口那股翻腾的情绪堵得他几乎失声。
他想说“谢谢”，却觉得这两个字轻飘飘的，根本承载不了她所做的一切。
他想说“你太冒险了”，可事实证明，她的每一次“冒险”，都是通往胜利的最优路径。
苏晚萤终于从电脑屏幕前抬起脸，那双清亮的眼睛扫了他一下，仿佛看穿了他所有的心绪翻涌。
“愣着干什么？”
她的语气平淡得像是电脑程序在下达指令。
“任务简报没听清？”
“去热鸡汤。”
顾夜沉：“……”
他看着那个女人，她刚刚才用一通电话，撬动了数千万的资金，为一个陌生女孩的未来铺好了金光大道。
而现在，她却像一个最普通的妻子，催促着丈夫去给孩子准备宵夜。
这种极致的反差，让顾夜沉心中那股巨大的冲击，慢慢沉淀下来，化为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实的落地感。
他默默地转身，走向厨房。
高大的背影，第一次，没有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高，反而带着几分被驯服的……顺从。
厨房里，顾夜沉站在微波炉前，看着里面旋转的汤碗。
他的脑子，却像一台超频运转的服务器，疯狂回放着苏晚萤的每一个决策。
从“怪物游戏”的认知免疫，到买下债权的釜底抽薪，再到设立奖学金的诛心之举。
一环扣一环，步步为营。
她不是在被动地拆解危机，她是在主动地，用危机作为杠杆，去撬动一个更大的未来。
他过去所信奉的那些商业法则，那些以力破巧、绝对掌控的手段，在她的操作面前，显得那么笨拙，那么粗糙。
他以为的“保护”，是筑起高墙，将危险隔绝在外。
而她的“保护”，是走进风暴中心，驯服风暴，让风暴为她所用。
“叮”的一声，鸡汤热好了。
顾夜沉端着温热的汤碗走出去，客厅里，苏晚萤正抱着希希，指着电脑屏幕，不知在看些什么。
“妈妈，这个红色的线，为什么掉下来了？”
希希的小手指着屏幕上林氏集团的k线图。
“因为它不乖，”苏晚萤的声音带着哄孩子的柔软，“所以要打屁股，让它掉下来冷静一下。”
顾夜沉的脚步一顿。
他看着屏幕上那根因为林家资金被自己人（安信投资）抽走而出现瞬间小幅跳水的绿色k线，再听着苏晚萤那轻描淡写的解释，一种荒谬到极致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林家费尽心机布下的局，在她眼里，只是一个“不乖的孩子”。
他走过去，将汤碗递给苏晚萤。
“小心烫。”
苏晚萤接过碗，用勺子舀了一点，放在唇边吹了吹，才送到希希嘴边。
“来，希希，补充能量，我们明天还要打新的怪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