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昭一直在观察人群。
她的手指时不时轻敲刀柄，节奏稳定如心跳。每当发现可疑之人，就会用特定频率敲击一次。赤焰混在仆役中游走，每次听到信号就悄悄记下目标特征。
目前已有七人被列入“再察名单”。
其中三人佩戴的令牌来自已覆灭的宗门，根本不可能有后人出现。还有一人说话时总避开“夜枭”二字，却频频打探听潮录的消息。
最奇怪的是个年轻女子，自称是某小镇医馆学徒，带来的礼物是一包草药。她说自己不懂修行，只是听说两位仙人救世，特来献上心意。
她的眼神很干净，但凤昭注意到，她递出药包时，左手小指微微弯曲了一下——那是玄甲军内部传递暗号的动作。
她不是普通人。
凤昭没有揭穿，只让赤焰派人盯紧。
接待继续进行。
越来越多的人涌来。有人真心敬仰，有人只想攀附。有的送上珍宝，有的空手而来只求指点一句。
萧云谏始终保持沉默居多，只在必要时开口。他不轻易回应问题，也不主动展示力量。但他每一次抬眼、每一次抬手，都会让周围空气一凝。
凤昭则更直接。她站在那里就像一座山，谁都不敢造次。有两人试图打听凤焰修炼之法，刚开口就被她冷冷扫了一眼，当场闭嘴。
午时过后，天气转暖。
迎宾台前人流不断。传讯符的火光从四面八方亮起，仿佛整片大地都在震动。
这时，一名老修士拄拐上前。他穿着褪色蓝衫，脚步蹒跚，却坚持走到台前才停。
“老朽无门无派，一生苦修不得突破。”他抬头看着萧云谏，“只问一句：成仙之路，可容凡心？”
萧云谏看着他，很久没说话。
然后他解下腰间水囊，倒出一杯清水，放在地上。又从袖中拿出最后一颗糖渍梅子，轻轻放进水中。
梅子沉底，水纹荡开。
“你看这水。”他说，“它照得出天光，也容得下尘埃。仙路也是如此。你心中有光，就能走。”
老人怔住，随即老泪纵横，伏地叩首。
这一刻，很多人默默摘下了象征身份的令牌，扔进了风里。
他们开始相信，这条路真的可以走。
但就在这时，凤昭收到一张密报。
她展开看了一眼，眉头微皱，随即压回掌心。
片刻后，她低声下令：“封锁西北入口，暂勿放行任何携带棺木者。”
下属领命而去。
她依旧含笑拱手，迎接下一位宾客。
萧云谏察觉到她的异常，却没有询问。他知道她在做什么。
他也正盯着自己的袖口。
那封灰色贺帖的边缘，露出一角扭曲符纹。他认出来了。
和昨夜星辰坠地时划出的红线一样。
他缓缓握紧拳头。
人群中，那个送草药的女子悄然抬头，看了凤昭一眼。
她的左手小指再次轻轻弯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