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在书房内缓缓踱步，清晨的宁静被一种无形的压力所取代。窗外的鸟鸣显得格外刺耳。他走到墙边，那里挂着一幅刚刚挂上的大晟疆域图，他的目光却并未落在山河之上，而是变得幽深，脑海中飞速权衡着利弊。
片刻后，他停下脚步，眼神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锐利。
他唤来在院外值守的赵虎。
赵虎进门，看到书案上的地契和钥匙，粗犷的眉头立刻拧紧：“大人，这是……”
“昨夜，有人将此物无声无息送入我书房。”陈远语气平淡，“你看看。”
赵虎上前拿起地契细看，脸色越发凝重：“西山暖玉阁……好大的手笔！大人，这……”
“你怎么看？”陈远问道。
赵虎放下地契，声音低沉：“烫手山芋。收不得，也不能悄无声息地退。送此物的人，心思深沉，无论大人如何处理，恐怕都已在他的算计之中。”
陈远点了点头，赵虎虽出身江湖，但在这些事上，嗅觉却异常敏锐。“不错。收，则受制于人；私下退，则显得怯懦，对方会得寸进尺；唯有将其置于阳光之下，让所有人都看着，才能断了某些人的念想，也为自己划清界限。”
“大人的意思是……？”赵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备车，去刑部。”陈远将地契和钥匙重新拿起，放入一个普通的木匣中，“这份‘厚礼’，还是交给朝廷，由律法来定夺其归属吧。”
他选择了一条最直接，也最决绝的路。将这份无法拒绝的诱惑，变成一块投向深潭的石头，且看能激起多大的浪花。这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会得罪隐藏在幕后的赠礼者，但也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明确无误地昭告所有人——他陈远，或者说顾云，不是可以用财帛轻易收买的人。他的立场，只在于真相与律法。
赵虎肃然抱拳：“是！属下这就去准备。”他看向陈远的目光中，敬佩之意更浓。面对如此巨利而毫不动摇，这份心志，远非常人所能及。
陈远拿起木匣，指尖感受着其内物品的分量。这不仅仅是一处别院，更是他踏入京城这潭深水后，面对的第一场明确的风波。处理得当，可暂保清明；一步走错，则可能万劫不复。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书房门，晨光扑面而来，带着一丝清冷。前方的路，注定步步惊心。而这第一份“厚礼”，仅仅是一个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