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真人端起酒碗,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事情要从神冢之地第一次开启说起。那时候,道云宗还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道门,麓北宗也只是这片大陆偏北的一个小国家里的宗门,势力微弱。那时候的大陆,大部分人还过着刀耕火种的世俗生活,修炼体系残缺,修士寥寥无几。可这一切,都因为神冢的降临和你娘的出现,彻底改变了。”
“神冢刚降临世间时,以当时人们的愚昧,都将它视为邪祟,认为它会带来灾难。于是,各个势力联合起来,抽调了大量的死士,还有一些国家和家族的勇武之士,组成了一支探索队,进入神冢一探究竟。”
“我和墨渊,当时也在这支探索队里。进入神冢后,我们被随机传送到了不同的地方。那里就像一个刚开辟的洪荒世界,入眼都是无尽的荒凉,还有许多寸草不生的死地。不少人刚踏入死地,就直接化为一团血雾;还有人被神冢里的诡异力量影响,瞬间苍老,化为一具枯骨。最后能从神冢里出来的人,寥寥无几。而那些出来的人,都在里面获得了不少修炼资源,功法、矿石、灵草,都是当时世人从未见过的东西。”
“当然,能从神冢里走出来的,都是有幸到达过神冢第三层的人。我和墨渊,也正是在第三层,遇到了你的母亲。” 说到这里,青玄真人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场景。
“你娘当时身边跟着一个仆人,还有一个重伤昏迷的年轻人。那个仆人,就是这些年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风老头;而那个重伤的年轻人,应该就是你父亲元九霄。”
“你娘那时候看我们的眼神,带着一种淡淡的怜悯,好像在看一群迷途的孩子;而药老看我们的眼神,却像在看一群乞丐,充满了不屑。” 墨渊插话道,语气带着几分自嘲,“当时我们还不明白这眼神的意思,直到后来一个秘密流传出来,我们才知道,你娘那时候就已经看透了神冢的本质,也知道我们这些人,不过是在夹缝中求生罢了。”
青玄真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们从神冢出来后,你娘带着他的仆人先是在道云城生活了几年。那几年里,你娘开了许多商铺,卖的东西都是这片大陆闻所未闻的,功法、丹药、法器、灵符,应有尽有。一开始,根本没人关注这些‘奇怪的东西’,直到有从神冢里出来的修士发现,这些商铺里的功法竟比神冢里得到的还要完整,丹药的效果也远超想象,才开始大肆购买,甚至不惜倾尽家族之力。”
“可你娘的商铺里,似乎有永远卖不完的功法和丹药,她也因此积累了无数的财富。财富越多,觊觎的人就越多,那些年,想对她动手的势力不计其数,风老头手上沾染的鲜血也越来越多。或许是你娘不想让他造太多杀戮,最终决定离开道云城,去了当时刚刚兴起的仙云宗。”
“我和墨渊,就是在你娘离开的前一天,找到了她。别人或许不知道你娘的来历,但我们清楚。那时候,我们两人修炼从神冢里带出来的功法,都遇到了瓶颈,迟迟无法突破,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寻求你娘的指点。”
“你娘当时只是看了一眼我们修炼的功法,就说这两本功法并不适合我们,还说强行修炼只会伤及根基。然后,她便给了我们两部全新的功法,正是这两部功法,让我们突破了瓶颈,才有了如今的修为和地位。”
“我们当时感动不已,想要拜她为师,可你娘只是笑着拒绝了,说‘如果有一天你们有能力为这片大陆做些什么,就不要闲着’。现在想来,那句话看似简单,却藏着她对这片大陆的期许啊。” 青玄真人说完,与墨渊相视一笑,举起酒碗,又喝了一口。
墨渊与青玄真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到兴起时,便会举起酒碗轻轻一碰,“叮” 的一声脆响在二楼回荡。酒液入喉,两人都不着急吞咽,而是让烈酒在舌尖打转,细细品味那股灼烧感,仿佛饮下的不是普通白酒,而是当年道云城的岁月。他们眯着眼,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神却飘向窗外,似是透过喧闹的坊市,看到了几十年前那个带着仆役、开着新奇商铺的女子。
没有动用半分灵力化去酒力,酒劲渐渐在两人脸上晕开,泛起一层微红,让这两位平日里威严的宗主多了几分烟火气。元澈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一搭一唱的模样,听着那些关于母亲的过往,心中的疑惑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他从未想过,母亲当年不经意的善举,竟会在几十年后,为他带来如此可靠的臂助。
“小子,尝尝这酒,烈得够劲。” 墨渊晃了晃手中的酒碗,酒液在碗中荡漾,“你娘当年啊,就最喜欢这家店的酒。不过现在这坊市的‘迎客楼’,只是当年道云城那家老店的分号,味道虽差了点,却也能寻个念想。” 他说着,将自己的酒碗与元澈的碰了一下,仰头又喝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