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层薄纱，慢慢覆盖整座城市。医院走廊的灯光依旧亮得刺眼，却照不进人心深处的那片阴影。
林默站在窗边，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
他没有点燃它。
因为苏清媛不喜欢他抽烟。
哪怕现在她不在他身边，哪怕他们之间隔着无法言说的误会和距离，他还是下意识遵守着她的习惯。
胸口像被什么堵住，闷得发疼。
他闭上眼，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只要一想到苏清媛红着眼睛从他面前走过的样子，他的心脏就像被狠狠揪住。
她哭了。
她累了。
她害怕他。
每一个念头都像针，扎进他的神经，让他呼吸发紧。
他知道自己失控了。
也知道自己伤了她。
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一切修补回来。
就在他站着不动的时候，走廊传来脚步声。
很轻。
却带着一种熟悉的压迫感。
沈知澜。
他走到林默身后，没有说话，只是靠着窗，与林默并肩站着。
空气沉得像要滴出水来。
两人沉默了很久。
久到连走廊尽头的风声都变得清晰。
沈知澜才缓缓开口：“你刚才……差点把温行止掐死。”
林默没有说话。
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像没听见。
沈知澜轻轻笑了一声：“我第一次看到你这样。”
林默的指尖动了动，却依旧没有回应。
沈知澜侧头看他，眼神深沉得像一口井：“你怕什么？”
林默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什么都不怕。”
沈知澜轻轻摇头：“你怕失去她。”
林默的呼吸顿住。
胸口像被人狠狠击中。
沈知澜继续道：“你怕她不要你了。”
林默闭上眼，指尖狠狠收紧，指节泛白。
他没有否认。
因为那是事实。
沈知澜轻轻叹了口气：“林默，你这样……会把她推得更远。”
林默声音沙哑：“你以为我想这样？”
沈知澜看着他，眼神里第一次没有嘲讽，而是一种难得的认真。
“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误会？”
林默怔住。
沈知澜继续道：“你从来不说。”
“你从来不让她靠近你的世界。”
“你把所有事都憋在心里。”
“她当然会误会。”
林默的心脏狠狠一抽。
沈知澜的声音不高，却像每一句都落在他的心上。
“你以为你在保护她。”
“可她感受到的……只有距离。”
林默呼吸乱了。
他想反驳，可喉咙像被堵住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沈知澜又说：“你越害怕失去她，就越把她推开。”
“你越想抓住她，她就越想逃。”
林默闭上眼，胸腔里的痛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他知道沈知澜说的是对的。
可他停不下来。
就像一个濒临崩溃的人，明知道自己的行为会伤人，却还是控制不住。
沈知澜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林默，你再这样下去……”
“她真的会离开你。”
这句话像一把刀，精准地插进林默最脆弱的地方。
他呼吸猛地一乱，整个人几乎站不稳。
沈知澜却没有再说什么。
他转身离开，步伐沉稳，背影冷得像夜色。
走廊重新安静下来。
只剩林默一个人站在窗边。
他看着窗外的城市灯火，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下去。
他忽然意识到——
他不是输给了温行止。
也不是输给了沈知澜。
他是输给了自己。
输给了自己的沉默。
输给了自己的害怕。
输给了自己不敢让她靠近的心。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种情绪淹没的时候——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苏清媛发来的消息。
只有短短一句话。
“林默，你在吗？”
林默整个人像被电到一样，猛地回神。
他的手甚至有些抖，几乎握不住手机。
他看着那四个字，心脏像被什么轻轻碰了一下。
她主动找他。
她还愿意联系他。
那一瞬间，他胸口的疼痛仿佛被撕开了一道缝，透进了一点点光。
他几乎是立刻回复：
“我在。”
发出去之后，他又觉得太冷淡，于是补了一句：
“你还好吗？”
过了几秒，苏清媛回复了。
“嗯。”
只有一个字。
却让林默的心脏狠狠一紧。
她在敷衍他。
还是在小心翼翼？
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话？
他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怕说得太多，她会烦。
怕说得太少，她会觉得他不在乎。
怕说重了，她会哭。
怕说轻了，她会误会。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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