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缘问世

第33章 麦浪传声(下)麦浪藏戏,心光暗涌

“你们……”锦绣刚抬手,就见院外跑进来一群人。村西头的哑童举着麦秸画,笑得露出豁牙,画里三只手捧着的麦饼旁,赫然多了团翻滚的“黑气”,被小狐狸的尾巴抽得团团转;蜀山弟子们摘下沾着“黑气”的青袍,露出底下绣着的桃花纹,为首的弟子憋着笑:“早说要演练应急阵法,怕你们担心,才串通了灵影和小狐狸演这出。”

蓬莱弟子提着海草筐追上来,筐里的“腐烂海草”全是染了墨汁的龙须草,刚才“枯萎的野菊”,不过是被灵影用寒气冻得打蔫,此刻在晨光里舒展开花瓣,比先前更精神。村长拄着拐杖,杖头挂着的布袋里掉出把铁锈粉,他捋着胡须直乐:“孩子们说,光让麦浪传暖不够,还得让它能传‘勇’,才编了这出戏,看看咱们的心意能不能抗住风雨。”

年华低头看向长卷,画里“被黑气啃噬”的朱砂字旁,不知何时多了行极小的字:“心意若坚,幻邪自散”,笔锋稚嫩,正是村东头小丫头的笔迹。她指尖拂过画中褪色的麦浪,那“死灰”竟像被风吹散般,重新晕染出金红,连孩子们模糊的笑脸都变得鲜活,嘴角还沾着戏耍时蹭的墨痕。

灵影扑棱棱飞到桃夭头顶,翅膀抖落的“光屑”里,混着片桃花瓣,正好落在桃夭鼻尖。桃夭打了个喷嚏,叼起灵玉跑向封印石,把它又塞回麦秸里,尾巴尖扫过哑童的脸颊,逗得他咯咯直笑。大狐狸则踱到无忘脚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背,像是在邀功,南瓜籽项链上的月牙痕闪着光,映出无忘眼里的无奈与笑意。

风卷着真正的麦香漫过来,带着阳光的暖。远处的麦田里,“倒伏”的麦秆全挺直了腰,穗尖泛着比先前更亮的金,像是把刚才那场“虚惊”化作了养分。哑童忽然拉起锦绣的手,指着西方天际——那里哪有什么暗云,晨光正顺着麦浪的起伏流淌,在封印石上织出道彩虹,虹光里,两只小狐狸追逐着灵影,身影被拉得长长的,像在天上写着未完的诗。

“原来麦浪传声,不止能传心意,还能传这般热闹的玩笑。”年华把长卷卷到新的空白页,提笔蘸了点朝霞的红,“看来明年的麦香节,得添个‘智勇传声’的新章节了。”

无忘的镰刀在手里转了个圈,刃口映出众人的笑脸,他忽然扬声:“既然是演练,那中午的麦饼得加双份,就当给‘抗邪勇士’们庆功!”

“好哦——”欢呼声漫过麦浪,惊起的麻雀衔着片麦芒,掠过封印石时,石上的符文闪了闪,像谁在悄悄记下这幕:原来最坚韧的守护,从不是板着脸的严肃,而是连玩笑里都藏着的默契,是知道无论风雨真假,身边总有群人,能笑着把心意传得更远。

笑声还在麦浪上荡着,哑童忽然拽着锦绣往麦田跑,小手指向田埂边的草垛——那里不知何时堆了个新扎的稻草人,戴着蜀山弟子的青布帽,披着蓬莱弟子的蓝绸巾,胸前还别着朵野菊,正是刚才“黑气”最浓时,众人“失踪”的片刻悄悄扎成的。稻草人手里举着块麦饼,饼上用麦粉画了只歪歪扭扭的狐狸,尾巴尖特意点了抹艳粉,活脱脱是桃夭的模样。

“这是……”锦绣刚要笑,却见稻草人脚下压着张麦秸纸,上面用炭笔写着几行字,是村长的笔迹:“幻阵虽假,心意却真。今日见诸位护持之勇,便知麦浪传声,不止于香,更在于魂。”

桃夭凑过去,用爪子扒开麦秸纸,露出底下藏着的个小陶罐,罐里装着新磨的麦粉,粉里掺着桃花碎,香气顺着罐口漫出来,比先前更浓郁。大狐狸叼起陶罐,往石磨的方向跑,尾巴扫过稻草人,青布帽“啪嗒”掉下来,露出里面塞着的麦穗,穗尖还沾着灵影的光屑,像撒了把碎星。

蜀山弟子们正围着长卷看年画添画,画里新添的稻草人立在麦浪边,手里的麦饼上,狐狸尾巴的粉色正顺着穗尖往下淌,染红了半片麦田。“该给这出戏起个名儿。”为首的弟子摸着下巴,“叫‘桃花破煞’如何?”

蓬莱弟子却摇头:“不如叫‘灵玉藏锋’,毕竟桃夭那招障眼法,才是点睛之笔。”

孩子们吵吵嚷嚷,有的说该叫“麦秸记”,有的坚持要叫“狐狸勇”,最后还是哑童跑过来,捡起根沾着粉的麦秸,在地上画了个波浪,波浪上漂着个笑脸,笑脸旁边画了颗发光的心。

“就叫‘浪在心光’吧。”无忘望着地上的画,忽然开口,“麦浪载着心意,也载着刚才那点惊惶里透出的光,不管是真危难还是假演练,这点光都在。”

锦绣点头,指尖拂过长卷上刚干的墨迹:“浪是麦浪,心光是众人的默契,也是桃夭那点小聪明里藏着的勇。”她忽然看向桃夭,小家伙正叼着陶罐往石磨里倒麦粉,尾巴翘得老高,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功劳”。

灵影忽然衔来支刚开的野菊,塞进年华手里的笔杆上。年华笑着提笔,在“智勇传声”旁添了行小字:“浪载心光,岁岁皆然。”笔尖落下时,正好有阵风吹过,长卷的边角轻轻扬起,画里的麦浪仿佛真的动了起来,把那句字、那朵菊、那片笑声,都卷进了流动的金辉里。

石磨又转了起来,“吱呀”声混着孩子们的欢闹,比清晨更热闹。桃夭趴在磨盘边,等着新做的麦饼,鼻尖沾着的粉被风吹得抖了抖,像落了只会动的白蝴蝶。大狐狸蹲在它旁边,南瓜籽项链在阳光下闪着光,项链的影子投在地上,与磨盘转动的轨迹交缠,像个不断生长的圆。

远处的封印石上,彩虹还未散去,灵影的翅膀在虹光里扇动,把麦香、花香、饼香,都搅成了团温柔的风,往三界的方向漫去。风里藏着刚才的戏、此刻的笑、还有那句“浪载心光”,像封永远寄不完的信,告诉每个角落:黑风山的麦子熟了,心意也熟了,不管是风平浪静的暖,还是暗藏演练的勇,都在麦浪里,年复一年,传得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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