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缘问世

第188章 荷香绕榻,岁月缝新篇

阿凛坐在门槛上吹笛,还是那支“荷语”,调子却换了新的,像晚风吹过稻田,带着点沉甸甸的暖。他的脚边放着个竹篮,里面是给茶馆送绣品时买的桂花糖,纸包上印着小小的“囍”字,是镇上的糖铺特意给的,说“看你们般配,讨个吉利”。

“饭要好了。”阿桃掀开陶甑的盖子,白汽瞬间漫了满灶间,荷叶的清香混着米香,像把整个秋天的甜都酿在了里面。她用竹筷夹起一块,吹了吹递到他嘴边,糯米沾着他的唇角,像颗小小的珍珠。

他张口接住,含糊不清地说“甜”,眼睛却亮得像星,望着她的手——她的指尖沾着点糯米,他伸手替她擦掉,指腹的糙感蹭得她指尖发麻,像有只小蝴蝶在皮肤底下轻轻扇动。“茶馆掌柜说,”他咽下嘴里的饭,声音带着点得意,“我们的《荷塘群鲤图》要挂在最显眼的地方,还说要给双倍的工钱。”

阿桃把剩下的荷叶饭盛进竹篮,打算给李叔和班主送去。她想起李婶生前总说“手艺人凭本事吃饭,心里踏实”,此刻摸着竹篮的糙边,忽然觉出这话里的分量——那些日夜的针脚,那些灯下的琢磨,终究是被人瞧在眼里,记在心上的。

阿凛帮她提着竹篮,两人并肩往村头走。暮色里的荷塘像块巨大的墨玉,荷叶的剪影在风里轻轻晃,像无数只招手的手。路过李婶的坟头时,阿桃放下竹篮,添了把新土,把块荷叶饭放在墓碑前,说“李婶,尝尝我们做的饭,比去年的莲子甜”。

坟头的艾草已长到齐腰高,在暮色里泛着青,像老人的手,轻轻护着这块地方。阿凛忽然吹起了《荷风引》,笛声在坟前绕了绕,像在跟老人说些悄悄话。阿桃望着他吹笛的侧脸,暮色在他的轮廓上镀了层金边,忽然觉得,李婶从未离开,她就藏在这荷香里,藏在这笛音里,藏在他们过的每一天里。

往回走时,月光已漫过荷塘。阿凛忽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枚银簪,簪头雕着朵并蒂莲,是他托镇上的银匠打的,说“比绣的能戴更久”。他把簪子往她发间一插,动作笨手笨脚,却格外认真,银簪的凉混着他指尖的暖,像块浸了月光的玉。

“好看。”他的声音比月光还软,“比塘里的荷好看。”

阿桃的脸颊瞬间红透了,像被染透的荷花瓣。她拉着他往竹屋跑,月光在他们身后洒了一路,像条银线,把两个影子缠在一起,再也分不开。荷塘里的红鲤忽然跃出水面,带起的水珠落在荷叶上,像无数颗鼓掌的星,为这对踩着月光回家的人,唱着温柔的歌。

四、灯下课新徒

竹屋的油灯亮起来时,小菱和小虎子带着几个学堂的孩子来了。小家伙们背着小竹篓,里面装着他们绣的荷苞和刻的竹笛,七嘴八舌地喊着“阿桃姐教绣”“阿凛哥教笛”,把小小的竹屋挤得满满当当,像个热闹的学堂。

阿桃坐在绣架前,给孩子们分绣线。红的、绿的、金的、银的,在油灯下泛着光,像把星星撒在了竹桌上。“绣荷要先学穿针,”她捏起枚银针,给最小的丫头做示范,“线要拉直,心要静,针脚才会稳。”

丫头的手指胖乎乎的,总也捏不稳针,急得鼻尖冒汗。阿桃握着她的手,一点点穿过布面,银线在布上留下浅浅的痕,像条小路,引着孩子往前走。“你看,”她笑着说,“这不就成了?比阿凛哥第一次绣的强多了。”

阿凛正在教小虎子吹笛,小家伙的脸憋得通红,笛音却像破锣,引得其他孩子哈哈大笑。他也不恼,耐心地帮他调整指法,说“吹笛和做人一样,气要匀,不能急”。他的目光时不时往绣架这边飘,见阿桃望着他笑,耳尖忽然红了,像被油灯烤过似的。

夜深时,孩子们都睡着了,横七竖八地躺在竹榻上,小手里还攥着没绣完的荷苞和没吹响的竹笛。阿桃和阿凛坐在门槛上,看着满室的酣睡,油灯的光晕在他们脸上跳,像无数颗跳动的心。

“李婶说过,”阿桃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风,“手艺要一代代传下去,才算真的活着。”她望着孩子们稚嫩的睡颜,忽然觉得,那些焦黑的旧痕、那些未说的话、那些藏在心底的念,都在这些小小的身影里,找到了新的归宿。

阿凛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全是汗,却暖得烫人。“我们会教他们绣完《荷风续》,”他的声音在夜色里漫开,带着笛音的清润,“教他们唱李婶的歌,告诉他们,这塘荷、这竹屋、这日子,都是用念想和情意,一针一线缝起来的。”

荷塘里的露水又重了,打在荷叶上的声响,像无数根针在轻轻刺绣。竹屋的油灯忽明忽暗,把梁上的红绸、墙上的绣品、榻上的孩童都裹在暖黄的光里,像个被岁月捧在手心的珍宝。阿桃望着阿凛眼里的光,忽然觉得,所谓永恒,从不是惊天动地的誓言,而是这样寻常的夜晚,这样踏实的相守,这样把日子过成荷的模样——有风骨,有温柔,有开不尽的花,有续不完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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