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轻轻抚着她的脸,笑道:“太后可有为难你?”
只是随口一问,青樱却生出些倾诉的欲望。
这几日在太后跟前做小伏低,青樱已使出了十足的耐心。虽不求太后以慈心相报,但一直应对着她的刁难,面上能风轻云淡,心中却难免委屈。
当即眼中盈了泪光,道:“臣妾……自知出身低微,能够伺候皇上,有幸诞下两个阿哥,已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能侍奉太后,更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太后便是有一两句重话,臣妾也不敢矫情,只想着太后是为臣妾好就是了。”
说罢转过身去轻轻拭泪,不敢让皇帝看见。
皇帝却揽过她,微红的眼眶是骗不了人的,皇帝心疼她,说话便带了气。
“你是朕的贞妃,佐领讷尔布之女,乌拉那拉氏是孝敬宪皇后的母家,你便是出身名门,有何低微之处?你诞下两个阿哥,更是功在社稷,谁敢说你的不是!”
青樱眼眶一热,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般颗颗滚落,“臣妾侥幸得二子,只怕难以承受这份福气。”
青樱在皇帝面前总是言笑晏晏,这般失态落泪,还是头一次。
皇帝便软了语气,小心哄道:“胡说,朕是皇帝,朕说你有福气,你便有。你还要陪朕很久,直到孩子们娶妻、生子,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青樱很快便破涕为笑,任由皇帝替她拭去残存的泪珠。
“臣妾有时希望皇上不要这般宠爱臣妾和孩子们,以免招了旁人的不满。但又舍不得皇上的宠爱,只想与皇上长厢厮守,什么都不顾。”
她说得动情,皇帝也颇为感念,郑重道:“你放心,朕会一直护着你,有朕在,无人敢对你和孩子们做什么。”
青樱险些又落下泪来,连忙忍住了,露出一个勉强的笑。
皇帝疑道:“你今日是怎么了?方才进来时鬓发散乱,这会儿又动不动落泪。”
青樱告罪道:“是臣妾失仪了。臣妾只是……许久未见皇上,心中……忍不住欣喜。”
皇帝将她按在榻上坐着,蹙眉道:“太后与你说了什么?”
青樱为难道:“没有,是臣妾自己不好,皇上就别问了。”
皇帝轻笑道:“你不说朕也能猜到,无非是拿两个孩子说事,又借你曾是宫女出身敲打,这些都是太后用惯了的。”
青樱讷讷道:“臣妾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但母子连心,臣妾岂能舍下自己的亲骨肉呢?因此太后一提,臣妾便慌了,不仅惹了太后不悦,还失礼与皇上,都是臣妾的不是。”
皇帝心中了然,冷笑道:“是你和舒嫔伺候得太尽心了,才叫太后有了旁的心思。朕看也不必你们去伺候了,朕会召恒媞进宫,她也大了,是该向太后尽孝了。”
青樱悄无声息一笑,皇帝最忌讳母子分离之事。金玉妍是罪人,不配抚养皇子。但青樱自入侍以来从无错处,自然与她不同。
而太后企图掌控一个皇子,这无疑是自寻死路。
至于她是否真有此意,那又如何?青樱自会为她坐实了,方不辜负她的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