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夏一晃而过,秋日也在许多节庆中,带着满城金菊丹枫,被冷风一吹就翻过了篇。入冬刚寂寥几日,便有一件大喜事预备了起来——嫡子已满周岁了!
皇帝心中一直有个疑影儿,往长春宫去得反而更勤了。但皇后日日亲自照顾着九阿哥,怎会不知他的不同,便巧妙地遮掩了过去。
没发现什么有力的证据,又有陈太医佐证,且皇帝心中还存着一份希望,因此,他只以为那些不寻常都是早产体弱的缘故,照样欢喜地为嫡子办起了周岁宴。
帝后要为心爱的儿子亲自操办,青樱乐得清闲,利落地将宫权交回了皇后手中。慧贵妃也来凑趣,殷勤地跟在皇后身边,为她鞍前马后,颇有皇帝刚登基时的样子。
青樱闲了下来,每日除了照看两个孩子,就是往储秀宫去。
十阿哥已经会笑了,意欢凡事亲力亲为,将有孕时的几分丰腴都养了回去,恢复了从前的清瘦。
青樱见了便劝道:“瞧你,十阿哥才出生了几个月,你就瘦了这么多。乳母和保姆都是你自己精心挑的,难道还不放心?”
意欢抱着十阿哥轻轻哄着,喂他吃一份亲手做的蛋羹,闻言也只是露出一个满足的笑来:“倒不是不放心她们,孩子能在身边的日子也没有几年,我总想多为他做些什么。”
青樱便叹道:“还好你生的是个皇子,若是位公主,将来出嫁还不将你的心都剜去了。”
“若是个公主,我便是豁下脸面,也要求得皇上将她嫁在京中知根知底的人家,一辈子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绝不许谁欺负了她去!”
提起儿女来,意欢又成了那个眉眼清冷的女子,一字一句皆是郑重。青樱毫不怀疑她的话,世道虽看轻女子,但无论男女,都是母亲的心尖儿,能舍下哪个?
青樱不禁想起上一世的争端,太后与皇后为自己的女儿做足了打算,便是如斯的母女情深。
见青樱的神色忽然黯淡了许多,意欢问道:“姐姐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青樱回过神,笑道:“不过是想起了九阿哥,当初皇后生得那般艰难,好在生下来后却没什么病痛。”
意欢看一眼殿内,见宫女都站在外头,才压低了声音道:“我怎么觉得,九阿哥似是有些不同呢?”
心猛地跳了一下,青樱抓住意欢的手:“妹妹,这可不是乱说的。”
见她神情严肃,意欢尴尬一笑:“我不过是……”
一句话没说完,意欢低下头想了又想,还是道:“皇上这几日来我这里时,总问起永瑞平日里都做了什么,又是什么反应。还说起九阿哥,平白把两个孩子比较起来了。”
看来皇帝心中还是怀疑的,有一个相差不多的十阿哥,难免会对比两人的状况。意欢本就是极聪慧的,十阿哥自然差不到哪里去,即便并不如何聪颖伶俐,比起九阿哥还是强上许多的。
但这事不是能乱说的,青樱只安慰道:“或许皇上只是关心十阿哥,你也不要想太多了。”
意欢笃定道:“不,若只是关心,不会问得这般仔细。皇上恨不得连永瑞如何笑、如何看人,都问个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