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与彬来得不算快,青樱看着一旁低眉顺眼的惢心,从未如今日一般深刻意识到,惢心是如懿的人,青樱即便救了她,她还是心向如懿。
江与彬到时,雪蘅端来的安胎药已凉了,见惢心跪在一旁,连忙叩头道:“见过贞嫔娘娘,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青樱淡淡道:“有何吩咐?江太医还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吗?连本宫召唤都这样怠慢,是不是经不起看顾龙胎的辛劳呢。”
江与彬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连连请罪,“回娘娘,微臣……微臣斟酌药方,一时入迷,故而来晚了,还请娘娘责罚!”
雪蘅冷哼一声道:“主儿一向安好,江太医的药方是给谁琢磨呢?”
江与彬见状也不敢再辩,“昨日微臣去冷宫看了乌拉那拉氏,见她起了湿疹,便想配一副药给她。都是微臣多事了,求娘娘降罪于微臣,不要迁怒惢心啊。”
青樱松下手中把玩着的茶盏盖子,磕在杯盏上一声丁零,“本宫无意用惢心威胁你,只是她以后嫁的人,是个给宫女太监看病的小小太医,还是得皇上看重的杏林圣手,全在你一念之间。”
江与彬微有动容,青樱接着道:“看守冷宫的人,也愿意放你进去吗?”
他不敢回答,青樱心中有数,“想必是你如今有了好差事,他们也愿意趋奉你吧。可笑啊,你借着本宫的势,怎么对本宫的安胎药却没那么上心呢?”
江与彬听了直叫冤枉,“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啊!娘娘的安胎药是微臣绞尽脑汁想出的方子,最是温补,能保母体康健和皇嗣安稳啊!”
青樱示意雪蘅将药端给他看,“那就好好瞧瞧你精妙的方子有什么不对,本宫自己都有所察觉,你若再看不出,本宫就只能请皇上换一位太医了。”
江与彬战战兢兢地接过药碗,又是闻、又是尝的,忽然一个手抖打翻了药碗,深褐的药汤洒了一地,他也顾不得脏,俯在地上不住叩头,“娘娘饶命!都是微臣的疏忽,娘娘饶命啊!”
不过意料之中罢了,青樱没有多恼,淡然道:“再聒噪就出去。”
江与彬不敢再求饶,立起身子道:“回娘娘,这药里加了许多好药,都是健脾开胃的。本是不妨事,但娘娘身子一向康健,吃得太多难免会发胖,若胖得太快,身上会生纹路不说,胎儿也会过大,生产时便要吃大苦头。都是微臣的错,不知怎么被人混了进去。不过请娘娘放心,龙胎月份尚小,不会对娘娘的玉体造成影响。”
雪蘅冷笑道:“江太医说的好轻巧,若非主子早早发现了,还能指望江太医吗!”
江与彬冷汗连连,惢心也跪下求饶,“主子恕罪!奴婢只是想去看看乌拉那拉氏,她说自己身上起了疹子,奴婢看她可怜,就想请江太医给她看看,实在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啊!”
青樱问道:“你去冷宫看过了,如懿过得如何?”
惢心讷讷道:“……衣食无忧,还问奴婢要了花种。”
青樱闲闲地拨弄着手上的护甲,“岂止,如懿手上还戴着护甲呢!冷宫潮湿,会起湿疹也是寻常事,本宫不会怪罪你的忠心。但你要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本宫,甚至宫外的乌拉那拉府还能维持从前的体面,也是本宫向皇上进言的缘故。为着这个,你也该尽心伺候本宫,否则不知何时,这一切就会化为乌有。你选择跟着本宫,不也是为了这个吗?本宫言尽于此,该怎么做,全看你自己了。”
惢心低头称是,江与彬也道:“微臣会在向皇上呈上脉案时禀明实情,请娘娘放心。”
青樱不多理会,任由雪蘅送了二人出去,她回来时脸上还带着愤懑,“小主也太好性儿了,江太医这般玩忽职守,小主就该告诉了皇上撵了他出去。”
“然后呢?皇上再派个不知底细的太医来,到时候本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青樱扶额,“江与彬是有医术的,如懿的事叫他分了神,也叫本宫知道,从前待惢心是太优容了。今后不许他二人单独见面,冷宫那边你去找个太医拿些药给她送去吧,再叫小安子暗中看着如懿,她每日做了什么都要报给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