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两侧的镜子突然剧烈震颤,镜面泛起水波般的涟漪。陈雪的声音从涟漪中透出来,带着湿漉漉的回音:“阿峰,别害怕,我知道怎么出去。”
林峰猛地拽住赵磊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他死死盯着镜子里的身影 —— 陈雪穿着那件熟悉的米色风衣,头发上还沾着几片银杏叶,和三天前在图书馆见面时一模一样。可她坠楼时溅在风衣上的血渍,却像被水冲刷过一样淡得几乎看不见。
“你不是陈雪!” 林峰的声音发紧,指尖捏着的照片边缘刺破掌心,渗出血珠,“她坠楼的时候,风衣的袖口被铁栏杆勾破了!”
镜子里的 “陈雪” 低头看了眼袖口,那里果然完好无损。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化作更深的温柔:“你记错了呀,那天我穿的是另一件衣服。” 她举起手里的笔记本,纸页在镜中哗啦啦翻动,“你看,这是我们一起抄的符号注解,你忘了吗?”
林峰的心脏像被冰水浇透。笔记本上的字迹确实和陈雪的一模一样,甚至连她习惯性在句号后面画小圆圈的细节都分毫不差。可他清楚记得,这本笔记在陈雪死后就消失了,警方勘察现场时特意记录过这一点。
“赵磊,别看她的眼睛!” 林峰突然大喊。他发现赵磊正盯着镜子里的 “陈雪” 出神,瞳孔里映着镜面的涟漪,渐渐变得浑浊。而赵磊身后的中山装人影已经举起剪刀,生锈的刀刃在镜光中闪着冷冽的寒芒。
林峰扑过去撞开赵磊的瞬间,剪刀 “咔嚓” 一声剪断了他耳后的一缕头发。中山装人影的手腕上,戴着和祖父照片里相同的银镯子,镯子碰撞时发出的脆响,竟和陈雪说话的节奏完全一致。
“他们是一伙的!” 赵磊终于回过神,连滚带爬地躲到林峰身后,铁链在地上拖出火星,“这镜子能同步动作!”
镜子里的 “陈雪” 突然笑了,笑声像碎玻璃刮过金属:“反应真快啊。” 她的脸在涟漪中扭曲变形,风衣下的手指渐渐伸长,指甲变得尖利如刀,“可惜还是慢了点。”
通道两侧的镜子同时炸开,无数碎片像暴雨般射向两人。林峰拽着赵磊扑进旁边的侧巷,碎片擦着他们的头皮飞过,钉在对面的石壁上,每块碎片里都嵌着一只眨动的眼睛。
侧巷比主通道更窄,墙壁上没有镜子,却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林峰用手机照亮墙面,发现这些名字都是林氏家族的人,每个名字旁边都标着日期,最新的那个日期正是陈雪 “坠楼” 的那天,名字旁边画着个潦草的镜子符号。
“这些日期……” 赵磊的声音发颤,他指着其中一个名字,“这是我表哥的同学,上个月说去山里探险就失踪了!”
话音未落,巷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白袍的老者提着灯笼走了进来,灯笼里的火光不是红色,而是诡异的青绿色,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贴在刻满名字的墙壁上,像一条蠕动的蜈蚣。
“终于找到你们了。” 老者的声音温和,脸上布满皱纹,眼睛却亮得惊人,“我是林氏家族的守殿人,叫我林伯就好。”
林峰握紧口袋里的照片,指尖的血珠渗进纸页,晕开一小片暗红色。他注意到老者的白袍袖口绣着和祖父日记里相同的云纹,而灯笼杆上刻着的符号,正是镜像祭祀的核心图腾。
“你知道镜像之心在哪?” 林峰不动声色地往赵磊身边靠了靠,手机屏幕始终对着墙壁上的名字,“你知道陈雪为什么会出现在镜子里?”
林伯举起灯笼照向巷尾,那里的阴影中隐约能看到一扇石门,门楣上刻着 “镜像之心” 四个篆字。“那丫头是被镜灵缠上了。” 他叹了口气,青绿色的火光在他脸上跳动,“她的生辰八字和先祖相冲,本不该卷入这事的。”
赵磊突然指着老者的手腕:“你的镯子!”
林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林伯的左手腕上戴着只雕花银镯,款式和自己手上那只几乎一样,只是镯身上刻着的不是 “林” 字,而是个复杂的符号。更让他心惊的是,银镯边缘嵌着块暗红色的玉石,像凝固的血。
“这是守殿人的信物。” 林伯注意到他的目光,抬手摩挲着银镯,“里面封存着先祖的一缕灵识,能镇压镜中的邪祟。” 他突然话锋一转,“你祖父也有一只,对吧?”
林峰的心跳漏了一拍。祖父的银镯确实和这只很像,只是在他小时候就遗失了,父亲说是搬家时弄丢的。可林伯的语气太过肯定,仿佛亲眼见过一样。
“跟我来。” 林伯转身走向巷尾的石门,“镜像之心就在里面,但你们要做好准备 —— 看到的东西可能会颠覆你们的认知。”
石门推开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股混合着铁锈和檀香的气味扑面而来。门后是间圆形石室,正中央的高台上悬浮着颗拳头大的水晶,水晶里缠绕着无数道银色光带,像被冻结的闪电。
“那就是镜像之心?” 赵磊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却被林伯拦住。
“别碰它。” 林伯的脸色凝重,“它吸收了百年的镜中怨念,普通人靠近会被反噬。” 他指着水晶周围的地面,那里刻着个巨大的八卦阵,阵眼处嵌着八面小镜子,镜面都朝着水晶的方向,“这是用林家八代人的血布下的封印。”
林峰的目光落在最西边的那面镜子上,镜面边缘有道细微的裂痕,裂痕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在流血。他突然想起祖父日记里的插画 —— 八面镜子镇守阵眼,对应家族的八个分支,而祖父正是西边分支的最后一人。
“你说镜中的‘先祖’是叛徒?” 林峰盯着林伯的眼睛,青绿色的火光在他瞳孔里跳动,“我祖父的日记里说,先祖是为了拯救家族才创立镜阵的。”
林伯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灯笼里的火光猛地窜高半尺。“你看过那本日记?” 他的声音不再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谁让你看的?”
“这重要吗?” 林峰步步紧逼,“我只想知道真相 —— 为什么镜像之心会吸收怨念?为什么被镜子抓走的人会出现在灵位上?为什么你戴着和我祖父一样的银镯?”
林伯突然笑了,笑声在石室里回荡,显得格外诡异。他缓缓解开白袍的腰带,露出胸口的皮肤 —— 那里用朱砂画着个巨大的符号,正是石台上那个嵌套三角形的图案,符号边缘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因为我们都在撒谎。” 林伯的声音变得尖锐,青绿色的火光映照下,他的脸开始扭曲,“你祖父骗了你,我也骗了你!所谓的叛徒,才是真正想毁掉镜阵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