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不再说话，转身走进墙壁的裂缝。陈雪紧随其后，手术刀始终保持着指向他后心的姿势。阶梯陡峭而潮湿，每级台阶上都刻着数字，从 1 一直往下数，在第 13 级台阶处，林峰发现了块松动的砖 —— 砖缝里塞着半张照片，是陈雪的祖母与第七实验体的合影，两人站在个水池边，手里共同举着 览室的书架开始像多米诺骨牌般倒塌。
“赵磊……” 林峰突然想起还在地下的赵磊，转身想冲回去，却被陈雪死死拉住：“他已经不是赵磊了！” 她指向窗外，钟楼的方向正升起个巨大的镜像门，“第七实验体的意识觉醒了，他要打开所有镜像门！”
林峰看向窗外，只见无数个透明的影子正从镜像门里飘出来，像水母般在空中游动。而钟楼的顶端，站着个穿军装的人影，左手举着 7 号齿轮，右手似乎在往齿轮里注射什么东西 —— 那姿势与陈雪祖母在照片里的姿势完全相同。
他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条来自赵磊号码的短信，只有三个字：“来找我。” 发送时间显示为明天午夜十二点，定位就在钟楼顶端。
陈雪突然指向他的左手。齿轮状的骨骼已经停止生长，但皮肤下的金色血液正在沿着齿轮轨迹循环，形成个闭合的回路。而他的左眼，虽然恢复了正常的颜色，瞳孔里却始终有个微型的齿轮在转动。
“镜像化…… 停止了？” 林峰感到后颈的印记不再灼痛，左手也恢复了知觉。
陈雪的目光落在他口袋里露出的红色注射器上：“是意识保存剂。刚才泼在你身上的黑色液体里混着这个，可能是张教授的冷藏箱被炸开时溅出来的。” 她捡起地上的手术刀，“但这只是暂时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了。”
图书馆的墙壁突然传来巨响，整栋建筑开始倾斜。陈雪拽着林峰往大门跑，路过张教授刚才站的位置时，林峰突然停下 —— 地上的齿轮图案里，残留着几滴金色的液体，正在慢慢汇聚成个微型的人脸，是赵磊的表情。
“他还在……” 林峰蹲下身，用手指蘸起金色液体。液体接触皮肤的瞬间，左眼的齿轮虚影突然加速转动，脑海里闪过最后一个画面：钟楼的地下室里，放着个与共生池相同的培养舱，舱里泡着的人，右眼角有颗泪痣。
他猛地抬头看向陈雪，她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项链，吊坠是个微型的齿轮 —— 与祖父留下的那半块完全相同。
远处的钟楼传来第二声钟响，距离明天午夜十二点，还有二十三个小时。而在倾斜的图书馆外，那些透明的影子已经开始飘落，像一场迟来的雪，覆盖了整个校园。
林峰握紧手里的红色注射器，他知道，这不仅是保存赵磊意识的最后希望，或许也是阻止自己彻底镜像化的唯一办法。但他更清楚，明天午夜的钟楼之约，才是真正的终局 —— 无论是作为容器，还是作为打破宿命的人。
他的左眼突然看到了常人看不到的景象：那些飘落的影子里，每个都印着张人脸，其中一张是王警官惊恐的脸，另一张是张教授本体在镜像门里最后挣扎的表情，而最清晰的那张，是他自己在共生池倒影里的脸，左眼纯黑，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
这场由 1943 年开始的实验，终于要在他的身上，迎来最终的结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