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6 章：第一百次轮回的奶糖
衣柜门板的霉味钻进鼻腔时，林峰的机械心脏正卡在第 107 次跳动的间隙。他猛地睁开眼，看见陈雪举着奶糖的手悬在半空，糖纸反射的月光在她瞳孔里碎成银渣 —— 那是 1999 年 6 月 13 日的月光，带着孤儿院老衣柜特有的樟脑味。
“发什么呆呀？” 陈雪的指尖在他手背上戳了戳，奶糖包装纸上的暗紫色符号突然蠕动，像条细小的蜈蚣，“小宇说分我半颗的，你再不吃我全吃啦。”
林峰的拇指摩挲着掌心的青铜戒指，戒面的双生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金色的纹路褪成死灰，露出底下暗紫色的金属底 —— 与奶糖纸上的符号材质完全相同。他记得第 99 次轮回时，戒指还能在月光下泛出绿光，能照出衣柜角落里蜷缩的十二只白鸟。
“这糖…… 哪来的？” 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视线越过陈雪的肩膀，落在衣柜门板的裂缝上。外面本该传来小宇催促他们去菜园偷槐树籽的声音，此刻却只有死寂，死寂中藏着种湿滑的摩擦声，像有什么东西正贴着门板爬行。
陈雪突然咯咯笑起来，舌尖舔过奶糖的边缘，暗紫色符号的影子投在她脸上，像道扭曲的刀疤：“是你爸爸给的呀。他刚才还说，吃完这颗糖，我们就不用躲衣柜了。”
父亲？
林峰的机械心脏骤然停跳。第 99 次轮回中，父亲冲进衣柜时左肩还在流血，手里攥着被弹片击穿的军牌，牌面 “林建国” 三个字的刻痕里嵌着槐树叶碎屑。可这次…… 他低头看向陈雪指间的奶糖，包装纸背面隐约印着个模糊的人影，正举着记忆枪对准衣柜，枪管的反光在奶糖上凝成个细小的红点。
“不对……” 他突然抓住陈雪的手腕，将奶糖举到月光下，“这不是爸爸给的，是母体的诱饵！”
奶糖纸上的暗紫色符号突然炸开，溅出的液体落在青铜戒指上，戒面瞬间腐蚀出个小孔，露出里面缠绕的银色线路 —— 线路上的绝缘层正在融化，裸露出的铜丝像细小的蛇，朝着他的指尖攀爬。
陈雪的笑容僵在脸上，瞳孔里的银渣突然变成暗紫色：“你在说什么呀？爸爸明明……” 她的声音突然劈叉，像有两个声音在喉咙里打架，一个是稚嫩的童声，一个是冰冷的机械音，“…… 在外面等你呢。”
衣柜门板的摩擦声越来越近，裂缝里渗出暗紫色的黏液，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溪流中漂浮着无数微型的记忆胶结晶，每个结晶里都嵌着张林峰的脸 —— 第 1 次到第 99 次轮回中，每个放弃抵抗的自己。
“小雪，看着我！” 林峰摇晃着她的肩膀，试图唤醒被篡改的意识，“我们在记忆熔炉里！这是第 100 次轮回！”
陈雪突然尖叫起来，挣脱他的手将奶糖塞进嘴里，暗紫色的汁液顺着嘴角流下，在下巴上画出双生花的形状：“你骗我！小宇说你会抢走我的糖！” 她突然指向衣柜角落，那里的阴影里站着个模糊的身影，胸口的编号 “1” 正在闪烁红光，“你看，小宇来抓你了！”
林峰的战术手电照向角落，阴影里的身影却突然消散，只留下颗被啃了半的奶糖，包装纸上的生产日期赫然是 “2023 年 06 月 13 日”—— 正是他和陈雪进入记忆熔炉的那天。
“是母体制造的幻象。” 他突然想起周明金属骨架上的刻字，“它在利用我们对小宇的愧疚……”
话未说完，衣柜外传来剧烈的撞击声，门板的裂缝瞬间扩大，露出只布满暗紫色鳞片的手，指尖的倒刺勾着块染血的布料 —— 是父亲军装上的布料，布料边缘绣着的双生花已经被腐蚀成黑色。
“小峰！小雪！” 父亲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痛苦的喘息，“快开门！火要烧过来了！”
陈雪突然扑向门板，指甲抠着裂缝哭喊：“爸爸！我们在这儿！”
林峰的青铜戒指突然发烫，戒面的小孔里渗出银色的液体，在掌心凝成个微型的记忆熔炉。他盯着熔炉的齿轮，突然想起祖父日记里的话：“轮回的陷阱在于重复的细节，打破它的钥匙藏在每次轮回的不同之处。”
第 100 次轮回与之前的 99 次，唯一的不同是 —— 父亲的声音里没有烟火气。
“别碰门板！” 他拽住陈雪的后领将她拖回来，战术手电的光束照在门板内侧，那里有块新鲜的抓痕，痕迹的形状与 7-0 号机械臂的倒刺完全吻合，“这不是爸爸，是母体用 7-0 号的记忆制造的假象！”
陈雪突然转过身，嘴角还沾着暗紫色的糖渣，眼神却恢复了清明：“我知道。” 她的指尖突然按住林峰的青铜戒指，小孔里的银色液体迅速凝固，“但我必须开门。”
门板的撞击声越来越疯狂，暗紫色的黏液顺着裂缝喷涌而入，在地面汇成个不断旋转的漩涡，漩涡中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7-0 号自爆时的火光、周明金属骨架上的 “平衡者” 刻字、张教授日记里被涂黑的段落、祖父与议长年轻时握手的照片……
“你看。” 陈雪的声音带着异样的平静，“第 100 次轮回是个节点，母体把所有真相碎片都扔出来了。它在逼我们做选择：要么相信这些碎片，要么……”
她的话被阵刺耳的金属撕裂声打断。衣柜门板被撞出个大洞，暗紫色的黏液中伸出只机械臂，抓着颗黑色的奶糖，糖纸的正面印着父亲的照片，背面却是母体模糊的脸。
“尝尝这个。” 机械臂的主人说着，从破洞探进半张脸 —— 左半边是父亲的模样，右半边覆盖着暗紫色的鳞片，“比记忆更甜，真的。”
林峰的机械心脏突然发出蜂鸣，胸口的双生花印记与青铜戒指产生共振。他看着那颗黑色奶糖，突然想起第 99 次轮回中，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奶糖，糖纸里包着的不是糖，是颗已经发芽的槐树籽。
“这不是选择。” 他突然将青铜戒指摘下来，塞进陈雪手里，“是陷阱。”
机械臂突然加速袭来，抓向陈雪手中的戒指。林峰扑过去挡在她身前，机械臂的倒刺穿透他的肩膀，暗紫色的黏液顺着伤口蔓延，所过之处的皮肤迅速变成金属色，与 7-0 号的机械躯体越来越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