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彭玉书的话，李如月心底冷笑。
实诚人还有一个呢。
在宋家，这种专攻医科的，和旁的读书人不同。
能被宋济诚选中亲自教授的，显然是在医学上有天赋的，然后经过长时间的教导、学习，闷在书里，日长月久，培养出这么一个顶尖的人才。
这种人，宋家一般保护的很好。
既不用他们担心自己的衣食住行，也不需要他们学官场上那套去跟人打交道，他们的一切需求，姜老夫人、郑夫人之流，都会出面给解决。
宋家对这类人才的要求只有一个——专精。
把你的专业做好。
让你看病就看病，不需要油嘴滑舌，也不需要耍心机动脑子。
实实在在。
彭玉书是很单纯的。
从他那清澈的眼神中李如月就看出来了。
这个人一点都不了解真正的姜老夫人和郑夫人。
在他往日与她们的接触中，他眼里只能看到高贵、得体、和蔼、八面玲珑，能把一切事情处理的漂亮稳妥的大家主母。
只能看到她们对他的慷慨、悉心照顾。
就像那些被送去佛寺的嫔妃，她们到现在，也把姜老夫人和郑夫人当靠山，当成最亲的人，却从未想过自己到底为何会有今天。
逢人就说，夫人老夫人都可好了。
也是真心话。
换做谁，不感恩戴德？
给宋贵妃开完药方子，李如月略坐了片刻，又带着彭玉书往回返了。
李延要求过，彭玉书必须守着李承泽。
李如月先上车，魏泰紧随其后把他扛上车。
落座。
李如月拂去膝盖上的雨气，看似不经意：“彭先生成婚了吗？家里有些什么人？”
直到此刻，彭玉书都不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他也是习惯了。
他经常被人家用马车大半夜的接去给贵族人家的夫人、公子看诊。
被人家当神仙供养，住上几天人家病好了，又会派车把他送回家。
还要连带一堆的赏。
今日李延杀人虽把他吓着了。
但他知道自己宝贵，知道这刀杀不到自己脖子上。
他还以为李如月跟他闲话家常，恭恭敬敬的一礼：“小人家中一妻两妾，四个女儿，三个儿子，一位七十岁的老母亲。”
李如月了然的挑眉：“先生家在何处？”
他谦逊一笑，老老实实的说：“相府东边有个别苑，大部分门客都在这里安家。”
“哦？那衣食用度……”
“是，都在相府账上。”
难怪了。
李如月身子前倾，好奇的追问：“那譬如说，尊夫人想要件很贵的首饰，或者想吃个什么稀奇玩意儿，这些银子，相府也管？”
彭玉书低头一笑，那笑容里都是骄傲与满足。
“是，相府是不限我等用度的，不过我们也都是读书人，没有那吃喝嫖赌、奢靡铺张的，再说，好的东西，每年老夫人和夫人都会赏。”
听到这里，李如月却笑不出来了。
恩威并施啊。
好生养着，什么都不短缺他们的，什么事儿也都不用他们想。
只做各自擅长的。
久而久之，就会养成工具、
——脱离了宋家，他们恐怕在这世道上寸步难行。
大米多少银子一石，怕是都不知道。
“这样的好日子，纵然父皇要先生来宫里，许你官位，先生都不想要吧？”
彭玉书还没听出来。
还觉得李如月跟他聊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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