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在用一把开山斧，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乱砍吗？不，我是在刮骨疗毒！汉东这棵大树，可能有一条最粗壮的枝干，已经被蛀空了，甚至开始腐烂流脓。如果我们再不动手，等到烂到树根，一切就都晚了！”
“我来汉东，不仅是为了查案，更是为了给陈海一个公道！”
“更是为了，不让我那位可敬的老师，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这一刻，侯亮平的形象，在陆亦可眼中，变得无比高大。
她看着侯亮平，看着他那张写满了正义和决绝的脸。
她彻底明白了。
什么稳定，什么大局，什么平衡，在高育良那里，或许是为官之道，是政治手腕。
但这一切，在侯亮平所揭示的，那血淋淋的真相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那么可笑，甚至……那么可耻。
她想到了昨天，检察长季昌明在电话里对她说过的话。
“侯亮平来，就是要给汉东刮骨疗伤。如果连他都被挤走了，恐怕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动汉东这块烂肉了。”
当时她还半信半疑，现在看来，季昌明说得对。
汉东不是病了，是烂了。需要刮骨，需要剜肉，需要一个像侯亮平这样，不计后果，一往无前的猛人。
“我该怎么做？”陆亦可看着侯亮平，目光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侯亮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知道，陆亦可这颗棋子，已经被他彻底激活了。
“我现在被停职了，很多事情不方便出面。”
“但是你，陆处长，你还没有停职。”
他走到桌前，手指在陈清泉的卷宗上轻轻一点。
“陈清泉。一个中级法院的副院长，敢在山水庄园那种地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行苟且之事。你不觉得奇怪吗？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山水庄园的背后，到底是谁？是谁在给他撑腰？”
侯亮平转头，直视着陆亦可。
“去找他。撬开他的嘴。现在，他是我们唯一的突破口。”
陆亦可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我明白了。”
……
第二天一早，八点整。
一辆黑色的检察院专车，准时停在了京州市公安局的大门口。
陆亦可从车上下来，一身笔挺的检察官制服，头发利落地盘在脑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走进公安局大厅的时候，赵东来正端着个大茶缸，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准备去巡视一圈。
一看到陆亦可，赵东来那张总是紧绷着的国字脸，瞬间就松弛了下来，甚至还挤出了一丝热情的笑容。
“哎哟，这不是陆大处长吗？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