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验货吗?

第11章 地牢交锋

三个月后,刑部大牢。钟夏夏穿着一身素衣,站在水牢入口。

石阶往下延伸,隐入黑暗。潮湿霉味混着血腥气,从底下涌上来。像地狱的呼吸。

她记得这儿。

三年前,她在这里泡了三十七天。冰冷脏水没过胸口,老鼠从脚边游过,狱卒的鞭子抽在身上。

每一天,都像一辈子。“钟娘子。”狱卒头子点头哈腰,“您真要下去?”

“嗯。”钟夏夏提着灯笼,“带路。”狱卒头子犹豫。

“下面……不太干净。要不把人提上来?”

“不用。”钟夏夏率先走下石阶,“我就在下面问。”

石阶湿滑,长满青苔。灯笼昏黄,勉强照亮脚下。她走得很稳,一步,两步,二十步。

到底。

水牢不大,三丈见方。中间是个水池,水深齐腰。水里泡着个人,只露出肩膀以上。

双手被铁链锁在池边石柱上。

头发散乱,遮住脸。但钟夏夏认得——张大山,刑部老狱卒。当年用烙铁烫她后背,说“贱人,就该烙个贱字”。

现在轮到他自己了。“张大山。”钟夏夏开口。

水里那人动了动,抬起头。脸上全是伤,新旧交错。

左眼瞎了,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眶。看见钟夏夏,他咧嘴笑了。

“哟,钟娘子。”声音嘶哑,“三年不见,出息了。能进这水牢看我了。”钟夏夏没说话。

只是走到池边,蹲下。灯笼举高,照亮他的脸。那张曾经凶恶的脸,现在只剩狼狈。“认得我吗。”她问。

“怎么不认得。”张大山啐出口血水,“尚书府千金,钟夏夏。后背那个‘贱’字,还是老子亲手烙的。”

他很得意。像在炫耀功绩。钟夏夏也笑了。

“记得就好。”她放下灯笼,“那我问你,当年谁指使你,对我用刑。”

张大山愣住。然后大笑。笑声在水牢里回荡,像鬼哭。

“谁指使?没人指使!老子就是看你不顺眼!怎么,现在想报仇?来啊,杀了我!”

钟夏夏没动。只是看着他,眼神平静。

“张大山,你有个儿子,今年十六岁。在城西铁匠铺当学徒,还没娶妻。”

张大山笑容僵住。“你……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钟夏夏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展开,“这是你儿子的卖身契。我从铁匠铺买来的。”她顿了顿。

“你说,我把他卖到北境矿场,能换多少钱?”张大山脸色煞白。“你敢!”

“我敢。”钟夏夏收起卖身契,“三年前我就敢杀人,现在更敢。”她站起身,俯视他。

“回答我的问题。谁指使你,对我用刑。说了,你儿子平安。不说……”

她没说完。但意思明确。张大山嘴唇颤抖。

他盯着钟夏夏,盯着这个曾经在他鞭下惨叫的姑娘。三年时间,她变了。眼神冰冷,像淬过冰的刀。

“是……是李侍郎。”他最终说,“他派人传话,说往死里折腾你。最好……让你死在水牢里。”

钟夏夏心脏一紧。“为什么。”

“不知道。”张大山摇头,“我们这些底下人,只听话办事。上面怎么说,我们怎么做。”他顿了顿。

“但李侍郎那阵子常进宫,跟秦姑姑走得很近。有次我送饭,听见他们说……说什么‘皇后娘娘要钟家绝后’。”钟夏夏握紧拳头。

指甲陷进掌心,渗出血。但她感觉不到疼。“还有呢。”她声音平静。

“还有……你爹。”张大山压低声音,“他死前三天,被提审过。审他的人是……是洛尚书。”

钟夏夏瞳孔骤缩。“洛文渊?”

“嗯。”张大山点头,“那天我当值,守在外面。听见里面吵得很凶,洛尚书说什么‘别怪我,是皇后逼的’。你爹骂他‘走狗,不得好死’。”

他顿了顿。“后来你爹撞柱自杀,血溅了一地。洛尚书出来时,脸色很难看,手在抖。”

钟夏夏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画面——父亲被锁在刑架上,洛文渊站在他面前。

两个曾经同朝为官的人,一个即将赴死,一个充当刽子手。多么讽刺。

“所以……”她睁开眼,“我爹不是畏罪自杀,是被逼死的?”

“算是吧。”张大山叹气,“其实……你爹本来不用死。皇后起初只想流放他,可他不肯认罪,非要查到底。”他看着钟夏夏。

“钟娘子,你爹是条汉子。死到临头,还在喊‘钟家无罪’。可这世道……好人活不长。”钟夏夏眼泪涌出来。

但她没哭出声,只是仰头,把眼泪逼回去。然后低头,看着张大山。

“最后一个问题。”她说,“我娘……怎么死的。”张大山沉默。

良久,他开口:“你娘不是投湖自尽。”钟夏夏心脏骤停。“那是什么。”

“是被人推进去的。”张大山声音很低,“那天夜里,我当值巡逻。看见两个人影在池塘边拉扯,然后……噗通一声。”他顿了顿。

“我躲起来,没敢出声。后来那两人走了,我才敢过去看。你娘浮在水里,已经没气了。”

钟夏夏浑身颤抖。“那两个人……是谁。”

“看不清。”张大山摇头,“天太黑,又离得远。但其中一个……个子很高,背影像洛尚书。”他顿了顿。

“另一个……是个女人。穿着宫装,像是……秦姑姑。”钟夏夏后退一步。

撞在石壁上。冰冷触感传来,冻得她浑身发颤。她盯着水面,盯着张大山狼狈的脸。

原来母亲不是自尽。是被推下去的。被洛文渊和秦月,联手杀害。

“为什么……”她声音嘶哑,“为什么连我娘都不放过……”

“因为你娘知道太多。”张大山叹气,“她手里有你爹留下的证据,想告御状。皇后怕事情败露,只能灭口。”钟夏夏笑了。

笑声凄厉,在水牢里回荡。像鬼哭,像狼嚎。三年了,她终于知道真相。

可这真相,太残忍。残忍到她宁可不知道。

“你儿子……”她最终说,“我会放了。但你得帮我做件事。”“什么事。”

“写份供词。”钟夏夏从怀里掏出纸笔,“把你刚才说的,全写下来。签字画押。”

张大山犹豫。“写了……我会死。”“不写,你儿子死。”钟夏夏看着他,“选吧。”

张大山盯着她,盯着她眼底那片冰冷的决绝。良久,他点头。“我写。”钟夏夏把纸笔递过去。

张大山艰难地接过,趴在水池边,借着灯笼光,一个字一个字写。写得很慢,手在抖。

血从伤口渗出,染红纸张。但他没停。

写完,签字,按手印。然后把纸递给钟夏夏。“给。”

钟夏夏接过,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折好,塞进怀里。

“你儿子今晚会离开京城。”她说,“去江南,隐姓埋名。以后……别找他。”

张大山松口气。“多谢。”钟夏夏没接话。

只是提起灯笼,转身要走。走到石阶口,停住。

“张大山。”她没回头,“三年前那三十七天,我每天都在想,怎么杀了你。”

她顿了顿。“现在……我不想了。”说完,走上石阶。没回头。

张大山盯着她背影,直到消失。然后低头,看着自己泡在脏水里的身体。

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哭了。钟夏夏走出水牢时,天已大亮。

阳光刺眼,她抬手遮了遮。等在门口的狱卒头子迎上来。

“钟娘子,问完了?”“嗯。”钟夏夏递过去一锭银子,“多谢。”

狱卒头子接过,掂了掂,眉开眼笑。“您客气。以后有事,尽管吩咐。”钟夏夏点头,走出刑部大牢。

街上人来人往,喧闹繁华。她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阳光很好,春天真的来了。

可她的春天,永远留在了三年前。留在了那个海棠花开的季节。

留在了父母还在,弟弟还活着的时候。“钟娘子。”身后传来声音。

钟夏夏转身,看见一个太监。穿着青色宫服,面白无须。“哪位。”她问。

“陛下有请。”太监躬身,“请随咱家入宫。”钟夏夏心脏一跳。

“什么事。”“您去了就知道。”太监侧身,“请。”

钟夏夏犹豫。但最终还是点头。“带路。”

马车等在街口,很普通,不引人注意。钟夏夏上车,太监坐在对面。马车启动,驶向皇宫。

一路上,太监闭目养神,没说话。钟夏夏看着窗外,看着越来越近的宫墙。

心里有种不祥预感。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马车从侧门进宫,没走正门。穿过长长甬道,停在一座偏殿前。殿门紧闭,四周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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