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验货吗?

第2章 旧信引路

又走一个时辰。

前方出现光亮,不是月光,是灯火。有村庄?钟夏夏警惕,示意洛景修隐蔽。

他们趴在草丛里观察。

是个小村庄,十几户人家。灯火从最大那户窗户透出,人影晃动。有说话声,笑声。

“进去讨点水?”洛景修提议。

“不行。”钟夏夏摇头,“张伯可能收买了村民。我们一露面,就会报信。”

“那怎么办?又渴又饿,撑不到玉门关。”

钟夏夏思索片刻。“你在这里等,我去偷。”

“太危险。”

“比饿死渴死强。”钟夏夏说完,潜入黑暗。

她像猫一样轻盈,靠近村庄。绕到那户人家后院,翻墙进去。院里晾着衣服,还有水缸。

她先喝水,灌满水囊。

又溜进厨房,偷了干粮和肉干。正要离开,听见屋里说话声。

“上头说了,看见一男一女就报信。男的受伤,女的身手好。赏金一百两呢!”

“一百两!够咱家吃十年!”

“所以都机灵点。这两人是钦犯,抓住有赏,放跑掉脑袋。”

钟夏夏心一沉。

张伯果然布置了。重赏之下,村民都会成眼线。她和洛景修走不了官道,也进不了村庄。

只能走荒野。

她悄声退出,回到洛景修藏身处。把水和食物递给他。“村民被收买了,不能露面。”

洛景修喝水吃干粮,恢复体力。“接下来怎么走?”

钟夏夏摊开地图。红线标注的官道不能走,必须绕路。但绕路会多花时间,他等不起。

“赌一把。”她指向地图某处,“这里有座废弃驿站,离这里二十里。我们夜里赶过去,天亮前到。”

“驿站安全吗?”

“废弃七年,应该没人。”钟夏夏收起地图,“但可能有野兽,或者……别的东西。”

她没明说,但洛景修懂。

沈家灭门后,许多相关地方都荒废了。像被诅咒,没人敢靠近。废弃驿站就是其中之一。

传闻那里闹鬼。

沈家冤魂不散,夜里哭泣。当然,可能是张伯散布的谣言,防止有人靠近发现什么。

“走。”洛景修站起。

两人再次上路。这次走得更小心,避开所有光亮。荒野崎岖,碎石绊脚。钟夏夏扶着洛景修,两人互相支撑。

走了一个时辰。

洛景修又开始咳血。黑色血液,在月光下触目惊心。钟夏夏给他喂药,但效果减弱。

“还有多久?”他喘息问。

“十里。”钟夏夏看他脸色,“撑得住吗?”

“撑不住也得撑。”

他咬牙前进,脚步虚浮但坚定。钟夏夏看着他背影,心里某处软了一下。这男人其实很倔。

中毒不说,受伤不喊,快死了还在硬撑。像她父亲,像沈家那些战死的叔伯。

该死的心软。

她摇摇头,赶走杂念。现在不是同情的时候,是活命的时候。同情会让人软弱,软弱会死。

又走半个时辰。

前方出现建筑轮廓。破败围墙,倒塌屋顶,像巨兽骸骨。废弃驿站到了。

钟夏夏示意停下。

她先靠近,检查周围。没有脚印,没有火光,确实荒废。但直觉告诉她,不对劲。

太安静了。

连虫鸣都没有,像所有活物都躲开了。她握紧匕首,推开虚掩的木门。

门轴吱呀作响。

里面漆黑一片,霉味扑鼻。钟夏夏点燃火折子,微光照亮大厅。桌椅翻倒,蛛网密布。

地上有血迹。

不是新鲜血迹,已经发黑。但旁边有脚印,新鲜的。不止一个人,至少五个。

陷阱!

钟夏夏转身想退,但门已经关上。外面传来锁链声,有人从外面锁住了门。

“欢迎,沈家丫头。”

声音从二楼传来。钟夏夏抬头,看见楼梯口站着个人。举着火把,面容在火光里明灭。

张伯。

他穿着常服,笑容和蔼。像小时候给她糖吃时那样,慈祥可亲。但眼神冰冷,像毒蛇。

“张伯。”钟夏夏握紧匕首,“久违。”

“七年了。”张伯缓步下楼,“贤侄女长大了,更漂亮了。可惜,像你父亲一样固执。”

“我父亲看错了你。”

“不,他看得很准。”张伯停在最后一级台阶,“他知道我会背叛,所以提前做了准备。比如那封信,比如地图。”

他都知道。

钟夏夏心沉到谷底。张伯早知道她会烧信得地图,所以在这里等。守株待兔,等她自投罗网。

“解药呢?”她问。

“地宫里有。”张伯微笑,“但你们去不了。因为今晚,你们会死在这里。”

他拍拍手。

四周涌出黑衣人,十个,手持刀剑。包围圈收紧,杀气弥漫。钟夏夏背靠墙壁,计算逃生路线。

只有一个出口——窗户。

但窗户钉着木板,破开需要时间。而黑衣人不会给她时间。

“洛景修呢?”张伯问,“他没跟你一起?”

“死了。”钟夏夏撒谎,“毒发身亡,我埋了他。”

张伯挑眉,显然不信。“贤侄女,你撒谎时睫毛会抖。从小到大,没变过。”

被识破。

钟夏夏咬牙,准备拼命。但这时,外面传来打斗声。惨叫声,刀剑碰撞声。张伯脸色一变。

“怎么回事?”

一个黑衣人冲进来。“大人!废太子杀进来了!他……他像疯了!”

话音刚落,门被撞开。

洛景修冲进来,浑身浴血。他剑上滴血,眼神凶狠。毒发让他面容扭曲,但杀气更盛。

“张显之。”他盯着张伯,“拿解药。”

张伯后退一步,但很快镇定。“殿下,你毒入膏肓,强运内力只会死得更快。”

“那就一起死。”

洛景修挥剑冲向张伯。黑衣人拦截,刀剑齐出。钟夏夏趁机动手,匕首刺入最近黑衣人咽喉。

战斗爆发。

钟夏夏身手敏捷,专攻要害。匕首翻飞,血花四溅。洛景修剑法凌厉,但步伐踉跄。

毒在侵蚀他。

黑色血液从眼角溢出,视线模糊。他凭本能挥剑,砍倒两个黑衣人。但背上挨了一刀,深可见骨。

“洛景修!”钟夏夏冲过去。

张伯看准机会,夺门而逃。黑衣人掩护他,拼死阻挡。钟夏夏想追,但洛景修倒下。

他撑不住了。

钟夏夏扶住他,发现他身体滚烫。毒全面爆发,再不解药,必死无疑。

“解药……”洛景修喃喃。

“会有的。”钟夏夏承诺,“我发誓。”

她拖着他冲出驿站。外面黑衣人死伤大半,剩下的逃了。月光惨白,照着满地尸体。张伯不见了。

但留下线索。地上有马车辙印,朝西去。他逃往地宫,带着解药。

“我们追。”钟夏夏说。

但洛景修昏迷了。她试了试他鼻息,微弱但还在。必须立刻救治,否则熬不到地宫。

她想起驿站里有药。

刚才打斗时瞥见药柜,也许有能用。她将洛景修拖回驿站,翻找药柜。

金疮药,止血散,还有……冰魄莲!

一小盒,藏在药柜夹层。花瓣晶莹,散发寒气。正是冰魄莲,解“噬心散”的主药!

张伯留下的?

不可能,他巴不得洛景修死。那为什么在这里?钟夏夏来不及细想,赶紧捣碎花瓣,喂给洛景修。

花瓣入口即化。

洛景修身体剧烈颤抖,吐出大口黑血。然后呼吸平稳,脸色好转。

冰魄莲起效了。钟夏夏松口气。

她给自己也处理伤口,包扎止血。然后守着洛景修,等他醒来。这一夜漫长,像七年。天亮时,洛景修睁眼。

他看见钟夏夏趴在床边,睡着了。脸上有血污,但眉头舒展。

他伸手想碰她脸颊,又缩回。不能碰。

他欠她太多,这条命都是她救的。怎么还敢奢望其他?

钟夏夏惊醒,看见他醒了。“感觉怎样?”

“好多了。”洛景修坐起,“毒解了?”

“暂时压制。”钟夏夏打开药盒,“冰魄莲只剩三片,不够彻底解毒。必须找到整朵。”

“在哪里?”

“地宫。”钟夏夏看向西方,“张伯逃往那里,说明地宫有整朵冰魄莲。或者……有线索。”

洛景修点头。

他站起,活动筋骨。冰魄莲果然神奇,剧毒压制,体力恢复大半。虽然伤还在疼,但能行动。

“追。”

两人收拾行装,循着马车辙印出发。朝阳升起,照亮前路。沙尘在风里飞舞,像金色迷雾。

大漠在召唤。

地宫在等待。真相,解药,仇恨,都在那里。等待最后清算。

钟夏夏握紧地图。

灰烬红线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像命运指引。她看向洛景修,他也在看她。

“这次,一起。”他说。

“嗯。”钟夏夏点头,“一起。”

两人上马,奔向西方。身后驿站渐渐远去,像逝去的七年。前方是未知,是危险。也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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