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验货吗?

第5章 蛛丝马迹

密信在烛火上蜷曲焦黑,边缘卷起,像濒死蝴蝶的翅膀。

钟夏夏捻起那片灰烬,指尖搓了搓,碎屑簌簌落下。

纸灰在烛光里飘荡,最后落在她摊开的北境地图上,正好盖住黑水河那三个字。

“找到了。”她声音很轻,像怕惊动什么,“兵部那条蛀虫。”

竹青站在她身后,屏住呼吸。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人,窗纸糊得严实,连月光都透不进来。

烛火跳跃,在墙上投出巨大晃动的影子。桌上摊着三样东西。

一份是北境粮草调度记录,墨迹新鲜,是今早刚从兵部抄录出来的。

一份是江南钱庄流水,纸张泛黄,边角磨损,显然有些年头了。还有一份……是鞑靼密使的口供,血迹斑斑,字迹潦草。

三样东西,三条线。粮草记录显示,过去三年里,北境驻军每年都会“损耗”两成粮草。

理由千奇百怪——暴雨霉变、鼠患、甚至马匹偷吃。可两成是什么概念?足够五万大军吃三个月。

江南钱庄流水则更诡异。每月初五,都有一笔固定款项从“李记绸缎庄”汇出,金额不大,每次五千两。收款方是个化名,叫“北山客”。这笔钱汇了三年,从未间断。

鞑靼密使的口供最直接。

“大周兵部有位大人……每月收我们可汗五千两白银……帮我们传递军情,拖延粮草……”

钟夏夏指尖点在“李记绸缎庄”五个字上。

“查这个。”她说。

竹青犹豫:“世子妃,李记是江南老字号,背后是……李家。”

“哪个李家?”

“兵部李尚书那个李家。”钟夏夏指尖一顿。

烛火在她眼底跳跃,映出那片冰冷。

“李尚书……”她重复这个名字,忽然笑了,“难怪粮草总‘损耗’,难怪军情总泄露——原来蛀虫在粮仓最深处。”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条缝。外面夜色浓稠,庭院里只有风声。

远处传来打更声,梆子敲了三响,子时了。她盯着那片黑暗,像盯着看不见的敌人。

“竹青。”

“在。”

“让暗桩去查三件事。”钟夏夏转身,烛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影子,“第一,李记绸缎庄这三年所有货物流向,尤其是往北境的。

第二,李尚书所有姻亲故旧,谁家有子弟在边军任职。第三——”

她停顿,声音冷下来。

“查李尚书这三年升迁路径,还有……他每次升官前,朝中是谁举荐的。”

竹青记下,又问:“查到之后呢?”

“之后?”钟夏夏走回桌边,指尖划过地图上黑水河那条线,“就该收网了。”

她拿起那张鞑靼密使的口供,对着烛火细看。血迹已经发黑,可字迹还能辨认。

这个密使被抓时很硬气,死活不开口。直到她让人把他十岁儿子带到牢房外,当着他面抽了三鞭子。

孩子惨叫时,密使崩溃了。原来再硬的骨头,也有软肋。

钟夏夏放下口供,心里没什么波澜。这世道就是这样,你不狠,别人就会对你狠。她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还有一件事。”她忽然想起什么,“洛景修那边……有什么动静?”

竹青摇头:“世子爷一直在书房,没出来过。府医去换过药,说伤口愈合得还行,就是人没什么精神。”

钟夏夏沉默。那天夜里他问她为什么赌上一切,她没答。不是不想答,是不知道该怎么答。

说为了还人情?说为了自保?还是说……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理由?

有些事,越想越乱。

“随他吧。”她最终说,“先办正事。”

竹青退下。屋里又剩钟夏夏一人,她重新坐下,盯着桌上那些证据。烛火噼啪炸开一颗灯花,火星溅到手背,烫出一点红痕。

她没管。脑子里飞速旋转——李尚书、兵部、北境、鞑靼、还有那个看不见的幕后黑手。

这些碎片拼在一起,渐渐显出一个模糊轮廓。有人想搞垮镇北王府。

不是临时起意,是蓄谋已久。从三年前就开始布局,一点一点,像蜘蛛织网,等着猎物自己撞上来。

洛景修就是那个猎物。

而她,原本该是旁观者。可阴差阳错,也被拖进这滩浑水。

钟夏夏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头疼,像有根针在脑子里扎。

她这三天睡得很少,加起来不到五个时辰。

可睡不着,一闭眼就是金殿上那些画面——洛景修跪着的背影,皇帝震怒的脸,还有满朝文武各怀鬼胎的眼神。

原来这就是权力的旋涡。一旦卷进去,就别想轻易脱身。

窗外传来猫叫,凄厉一声,划破寂静。钟夏夏睁开眼,走到书架前,抽出最底层一本账册。

这不是普通账册,是她这三年来,暗中记下的所有“人情往来”。

谁欠她钱,谁欠她情,谁有把柄在她手里——一清二楚。

她翻到“兵部”那页。

上面记着七个人名,官职从主事到侍郎都有。后面标注着他们欠她什么——有的是真金白银,有的是救命之恩,还有的……是见不得光的秘密。

钟夏夏指尖划过其中一个名字:赵衡,兵部职方司主事。

这个人三年前科举落第,差点投河自尽。是她让人救下,又资助他银两,帮他打点关系,最后塞进兵部。如今虽然只是主事,可管着北境军情传递——位置很关键。

她合上账册。该用这张牌了。第二天晌午,赵衡如约来到茶楼雅间。

他三十出头,面容清瘦,穿身半旧官袍,袖口磨得发白。见到钟夏夏,他躬身行礼,姿态恭敬,可眼神飘忽,不敢直视。

“下官参见世子妃。”

“坐。”钟夏夏示意。

赵衡坐下,双手放在膝上,拘谨得像小学生。茶博士送来茶点退下,雅间里只剩他们两人。

窗外是长安街喧嚣,可这间屋子像被隔绝开来。钟夏夏给他斟茶。

茶水滚烫,雾气袅袅升起,模糊了彼此表情。“赵主事近来可好?”她问。

“托世子妃的福,一切安好。”赵衡端起茶杯,指尖发颤,“不知世子妃今日召下官来,有何吩咐?”

“没什么吩咐。”钟夏夏放下茶壶,“就是叙叙旧。毕竟三年没见了。”赵衡脸色白了白。

三年前那个雨夜,他站在护城河边,万念俱灰。

是眼前这个女人派人救了他,给了他钱,给了他前程。这份恩情,他这辈子都还不清。

可也正因为这份恩情,他这些年过得战战兢兢。

生怕哪天钟夏夏找上门,让他去做违背良心的事。现在,这天来了。

“世子妃有话直说。”他放下茶杯,声音发紧,“只要下官能做到……”

“很简单。”钟夏夏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推过去,“我要北境这三年所有军情传递记录,还有——经手人的名字。”

赵衡盯着那张纸,像盯着毒蛇。

“这……这是兵部机密……”

“我知道。”钟夏夏笑了,“所以才找你。”赵衡喉咙发干。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泄露军机,轻则革职流放,重则砍头。可他也知道,如果拒绝……钟夏夏手里有他更多把柄。

三年前他收的那些银子,那些不该收的礼,甚至……他那个外室和私生子。

随便哪一条,都够他身败名裂。

“世子妃……”他声音发颤,“下官……下官有妻儿老小……”

“我也有。”钟夏夏打断他,语气很平,“我父亲在北境戍边,我夫君在牢里等死。赵主事,你说——谁更惨一点?”

赵衡语塞。

他低头,盯着茶杯里浮沉的茶叶,良久,才哑声说:“记录在兵部档案库,钥匙在李尚书亲信手里。下官……下官只能抄录一部分。”

“多少?”

“最近半年的。”

“不够。”钟夏夏摇头,“我要三年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气小说推荐More+

快穿之痛打小妾,当好正妻
快穿之痛打小妾,当好正妻
做为正妻,丈夫不喜,小妾刁难;备受欺负,一生凄惨。且看楚华璋如何痛打小妾,PUA丈夫。维护自己正妻地位,荣宠一生。楚华璋:001,大声说出我们的口号!“打倒小妾,正妻上位!(无固定男主,小世界都是古代世界,不要求双结哈。男主结局不一定,看女主想法,有可能织一顶帽子送给他,有可能一包毒药送他上路,有可能追妻火葬场...)第一个小世界:古板不得宠正妻VS青梅小白花小妾。(已完结)第二个小世界:心有所
花颜花玉
南心渡今禾
南心渡今禾
南心十七岁那年,搬进了异父异母哥哥蒋今禾的家。她冷着脸说:“我们两没关系。”可后来南心深夜发烧,是他红着眼冲进医院。南心初恋约会,是他把人家堵在巷口警告:“离她远点。”直到他醉酒那晚,把南心按在墙上呢喃:“小时候叫哥哥,现在怎么不叫了?”南心咬唇反驳:“我们没血缘关系,不算真兄妹。”他低笑吻下来:“所以,这才是我真正想犯的错。”
一南山
在柯南世界佛系养豹的我
在柯南世界佛系养豹的我
沈渊,一个穿越到世界的种花家研究生,他刚开始并不知道自己穿进了柯南的世界,直到到了东京,他要在东京大学做为期一年的交流生,然后发现身边太容易发生命案了,随随便便一个理由就能让人杀人,真可谓是东京大舞台,有命你就来。案件不仅是案件频发,而且四季错乱,昨天还是穿短袖的夏季,今日就有可能过年了,周围人仿佛集体得了“永生”却毫无察觉。再加上电视上报道的“沉睡的小五郎”,沈渊知道自己这是穿越到了柯南世界。
心心负心心
用科学方法修仙
用科学方法修仙
知识就是力量?徐凡用亲身经历告诉你,在修仙界,知识他娘的就是降维打击!当二十七世纪的科研狂魔,带着满脑子物理定律和科学方法论,一头扎进灵气充沛、但思维方式还停留在“玄学阶段”的修仙世界——别人打坐感悟天道,他在建立灵气动力学模型;别人炼丹凭手感经验,他在搞定量分析和控制变量;别人斗法拼法宝符箓,他反手掏出基于不确定性原理的身法,和利用熵增定律开发的“绝对零度”领域……当他终于触及世界本源,准备给
仙门显眼包
深蓝之下,星光之上
深蓝之下,星光之上
双男主+双强+年下+HE+潜水+商战+格斗主要讲述主角攻奶狗变狼狗,从刚开始需要引导的纨绔,经历潜水教学,洞穴救援,公司上市,金融战,死亡威胁,找内鬼,敌后潜伏,最后蜕变成守护和平的英雄的故事。
诗诗的猫叫T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