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掂了掂手里的玉米粒：“这整粒的玉米粒最难煮，费柴火不说，还得煮上老半天才能软。不过它也能爆成爆米花，或者炒成玉米豆，搁点盐巴，嚼着磨牙正合适。”
说着，她把抠下来的那粒玉米搁在石头上，捡起块小石子咚咚砸了几下，碎成几瓣：“玉米粒还能打碎成这种大颗的玉米碎，做法也就多了。这玉米碎能煮粥，也能掺着大米蒸饭，这样家里的白米就能省不少。”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就是这碎粒里面不容易煮透，得提前用清水泡上一整夜，更容易煮。”
说罢，她又把那堆玉米碎用石头磨了磨，指着粉末状的碎屑道：“玉米碎再磨细些就是玉米糁。玉米糁比玉米碎容易熟，烧一锅水，等水开了，一边搅锅，一边往里面撒玉米糁，等锅再次开，加点番薯块啊南瓜啊什么的都行，煮出来稠乎乎的，顶顶管饱。”
“要是磨成最细的玉米粉，筛掉粗渣，剩下的玉米粉能蒸窝窝，能贴饼子，还能蒸发糕。掺点白面一起，能擀面条、包饺子，还能烤饼子。”
大家就听着陈苗小嘴吧吧的，说这玉米的许多种做法，等她说完，她已经把手里的那根玉米棒早已被抠得干干净净。
陈苗举着手里光秃秃的玉米棒子，指腹摩挲着上头坑坑洼洼的纹路，尾端的须子还沾着点干黄的玉米皮，眼睛一转，又想起些门道来：“你们瞧这空棒子，看着没用处，实则是个宝呢。晒干了能塞进灶膛当柴烧，火旺得很；打碎了拌进草料里，还能给牲口当饲料，省不少精料呢。”
话音刚落，蹲在地上的村民们便炸开了锅。有人捡起脚边一个玉米芯掂量，粗粝的外壳硌得掌心发疼；有人凑在一块儿低声嘀咕，说烧柴倒罢了，牲口吃这个能长膘？陈苗听着这些半信半疑的议论，嘴角噙着笑没接话，心里头却早转开了别的念头。
这玉米芯的好处，可不止烧柴喂牲口。
其实陈苗还能举例好几种玉米芯的妙用。玉米芯看着不起眼，吸水性却好得很，而且玉米芯中还含有大量的糖分，是种植真菌不可或缺的原料之一。所以玉米芯打成碎颗粒，装袋后能成为养菌菇的好基料，那些菌菇，最喜这含着糖分的基料，到时候一茬茬割下来，既能换钱，又能添道新鲜菜；
再比如，这玉米芯还能熬糖呢。先磨碎了用清水泡透，上笼蒸得软烂，拌上麦芽乳等着糖化，然后入锅慢慢熬煮浓缩，就能制成黄澄澄的饴糖。据说五十公斤玉米芯就可以做出二十五公斤的饴糖。这出糖量实在喜人，陈苗想试试；
再再比如玉米芯还能酿酒。玉米芯酿酒的法子不算复杂，先蒸到七分熟，拌上酒曲封进陶缸，等个把月开盖，满缸都是清冽冽的甜香。酿出的新酒带着股子清甜，混着青青的玉米香。在现代，好些玉米产地都建有用玉米芯酿酒的工厂；
再再再比如玉米芯用来造纸业很好。玉米芯泡透了捣烂，煮出的纸浆抄成纸，虽不及宣纸白净，却韧实得很。况且不用砍大树，拿玉米芯就能造出韧实的纸来，既省了木料，又能解决收了庄稼后不能焚烧剩下的杆子的难题，实在是桩两全其美的好事；
……
只是这些法子眼下陈苗不打算说出来，等到村民们手里有了存钱，能扛得住一些小风险；等她先寻个僻静地方，把菌菇试种出来，把饴糖熬成块，再带着大家一起做。
火光渐渐微弱下去，火星子噼啪跳着往暗里沉，映得众人脸上的光影也淡了。没人再往火堆里添柴，先前被火烤得发烫的石头慢慢凉下来，有人捏着着拔玉米皮扒得麻木的手站起来，有人望着满地散落的玉米皮出神，不知是谁低低说了句：“都不回去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