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张仲元,曾是国军军官,参加过抗战,据说还立过战功,获得一把“中正剑”荣耀奖励。
后来,听说有机会去宝岛,因为身为连长的他,被团长的女儿看上了,但是他为了家里妻小而留下来,没跟着过去,后来随着大部队投诚了。
虽然组织上后来查清历史,未予追究,但那个特殊年代,这种背景就是原罪,张仲元被当成典型批斗得很惨。
虽然雨过天晴,但这层历史阴影如同无形的枷锁,始终笼罩着张展业,让他能力再突出,也难获提拔,成了镇里有名的“老黄牛”和“硬骨头专业户”,却也是“晋升绝缘体”。
这种事,在乐平镇根本不是秘密,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杨明辉不相信林鑫会不清楚这背后的真正阻力。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荒谬感和嘲讽,脸上重新堆起公式化的笑容,语气却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林镇长啊,你说得也有道理。张展业同志确实不容易,因为家庭历史问题,耽误了一辈子,临退休给个安慰,于情于理,也说得过去。”
他不再深究,或许是觉得为一个即将退休、毫无威胁的老同志和一个脑子不太清醒的副镇长,纯粹是浪费,口舌毫无意义。他摆了摆手,做出了决定:
“好了,既然这是你的意思,而且理由也算充分。我会把你的推荐意见,连同考察材料,一并上报给县委组织部。具体能不能成,最终还要看县里的任命。这种事,你我都做不了主。”
“好的,谢谢杨书记支持。那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林鑫站起身,微微欠身,表情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番带着情感力量的陈述从未发生过。
本来一个股级干部任命,只要林鑫这点领导点头,就没什么问题。现在张展业背景有点不好说,杨明辉就来这一遭。
他转身,步履沉稳地离开了党委书记办公室,门轻轻合上。
杨明辉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林鑫消失的方向,眼神变幻不定。半晌,他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低声自语:“烂好人,有意思,看来,还是太高估他了!”
他似乎得出了某个结论,心情反而放松了些许。
而林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
窗外阳光正好,但他脸上那份在杨明辉面前的平静和坚定却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思索和锐利的洞察。
他当然知道张展业的历史问题,他推荐张展业,补偿和认可固然是一部分原因,但绝非全部,更不是杨明辉所以为的幼稚和烂好人。
张展业能力扎实,熟悉本地情况,人际关系网络深厚且正面,能有效平衡城建办可能的新旧矛盾,确保项目平稳推进,这是明面上的理由,无可指责。
临退休前解决待遇,安抚人心,彰显组织关怀,这是道德高地,谁也难以反对。
而其父张仲元,那位选择留下、最终投诚的国军抗战军官,林鑫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这段历史,在某些特定时刻和特定人眼中,或许不再是污点,反而可能成为一种独特的介质,一种连接两岸、体现政策包容性的活生生的例证!
他沉思片刻,需要确保这份推荐能够通过,需要加上一道保险。
他转身走回办公桌,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