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镇长,怎么回事?今天这是怎么了?坐下慢慢说。”他指了指椅子,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重视。
林鑫这才依言坐下,腰背挺得笔直,双手将那份费用申请单和自己的笔记本恭敬地放在杨明辉面前的桌子上。他语气沉重,带着深深的自责:
“杨书记,是由于我分管工作不力,监督不到位,导致我们城建办新来的同志,可能是不太熟悉本地业务和物价水平,在近期的一些小型便民道路修缮工程中,在材料采购和人工费用支出上,出现了严重的偏差,给镇政府造成了不小的经济损失。
初步估算,损失金额超过三万元。 我是分管城建办的副镇长,这件事,我责无旁贷,内心十分不安,特来向您检讨,请求杨书记批评处理!”
“三万元!”杨明辉的眉头瞬间锁紧,脸色沉了下来。他拿起那份申请单快速扫了一眼,当看到那离谱的单价时,他的目光骤然变得冰冷锐利!
他是老基层,对这类工程的真实成本心知肚明。这根本不是“不熟悉业务”,这是明目张胆的贪腐!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般射向林鑫,声音提高几分,毫不掩饰的怒意倾泻而下:
“什么!居然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林鑫同志!你这个分管领导是怎么当的? 新人来了,不了解当地的实际情况和物价水平,你这个直接领导难道就没有提前提醒、严格把关吗?就任由他这样胡来?三万元!这可不是小数目!你这是严重的失职!”
面对杨明辉疾言厉色的批评,林鑫没有辩解,反而将姿态放得更低,脸上写满了诚恳的懊悔和“无辜”:“杨书记,您批评得对!这件事,我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我疏忽大意,管教不严。
我在城建办的内部工作会上,确实口头提过一次相关费用的指导标准,会议记录上应该也有体现。私底下,城建办的副主任张展业同志,也基于老同志的责任心,特意提醒过这位新同志一次。
但是,因为我考虑到新同志可能需要时间适应,没有出具详细的、正式的书面指导意见和要求,最终导致了这样的错误发生。这完全是我的责任,我接受杨书记的一切批评和处理意见!”
杨明辉听着林鑫这番“深刻检讨”,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他何等老练,立刻就从林鑫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会上提过有记录,老同志私下提醒过,有人证,但新同志依旧我行我素,这是屡教不改。
而且,林鑫刻意强调“新来的同志”,闭口不提刘益民的名字,却句句都在指向他。
杨明辉瞬间明白了林鑫今天这番“请罪”的真实意图!
他哪里是来请罪的,他这是来“告御状”,并且是打着请罪的旗号,来借他杨明辉的手,清理门户! 刘益民是冯寿的人,最近上蹿下跳,杨明辉早有耳闻。林鑫这是在等一个机会,而现在,刘益民自己把刀递到了林鑫手上。
心里跟明镜似的,但杨明辉脸上却依旧维持着震怒的表情,甚至更加夸张。他猛地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怒喝道:
“混账! 林镇长!我们这位新同志是头猪吗?啊!会上提醒过一次,老同志私下又提醒过一次,是头猪也该听懂人话了!居然还能犯下这样离谱的错误!造成如此巨大的损失!实在不行,就栓一头猪在那个位置上好了! 起码还能省点饲料钱!”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林鑫,语气仿佛怒其不争:“林镇长!你告诉我,我们这位‘能力出众’、‘屡教不改’的好同志,到底是谁呀?我可得好好认一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