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你要干什么?”
白露转头看向苏瑶,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苏瑶姐!我知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白露这一嗓子嚎得凄厉,紧接着抬手就往自己脸上招呼。
“啪!啪!啪!”
这几巴掌可是实打实的,没两下,那张原本就苍白的脸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五指印清晰浮现。
“我是鬼迷心窍!我嫉妒你命好!我在里面关着的时候,每晚都睡不着,一闭眼就是悔恨!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现在我舅舅被查,工作也没了……我什么都不争了,也不敢争了。我就求求你,高抬贵手原谅我这一次,别让我在这院里待不下去,行吗?”
正值下班饭点,大杂院门口本就人多。这一出苦情大戏一唱,刚端着碗出来的、提着鸟笼子溜达的,全都不自觉地停下了脚。
大伙儿虽然都知道白露前几天干的那档子缺德事,可国人的骨子里总有一种“死者为大、弱者有理”的劣根性。看着昔日心高气傲的大姑娘如今跪在尘土里,脸肿得跟猪头似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有些人那泛滥的同情心就开始作祟了。
“哎哟,这也太惨了……杀人不过头点地,都跪下了。”
“是啊,到底是年轻姑娘,还要脸面呢。我看她是真知道错了。”
“苏瑶那丫头也真是,人都这样了,还不赶紧扶一把?心也太硬了。”
窃窃私语声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顺着风钻进耳朵里。
苏瑶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手里还拎着那兜红艳艳的苹果。她没动,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白露。
以前是装柔弱,现在改走苦情路线了?
这演技,比之前在妇联办公室那会儿,确实有了长足的进步。懂得利用舆论,懂得示弱,甚至对自己下手也够狠。
路远听着周围那些闲言碎语,火气“蹭”地一下就上来了。他刚要发作,衣角却被人轻轻拽了一下。
苏瑶从后座上跳下来,拍了拍裤脚并不存在的灰尘。
她这一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苏瑶没去扶白露,反而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了白露伸过来想抓她裤腿的手。
“白露同志,你这是干什么?”苏瑶声音不大,却清清脆脆,刚好能让围观的人都听见,“现在是新社会,不兴旧社会那一套磕头下跪的。你这要是让街道办看见了,还以为我又在欺负你,搞什么封建压迫呢。”
这话一出,几个想帮腔的大妈顿时闭了嘴。这大帽子扣下来,谁敢接?
白露的手僵在半空,眼泪挂在睫毛上,要落不落。她没想到苏瑶根本不接这茬,甚至连一句客套的“没关系”都不说。
“苏瑶姐……你……你不原谅我?”白露仰着头,声音颤抖,那模样活像一直被遗弃的小狗。
“谈不上原谅不原谅。”苏瑶理了理衣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眼里却没有半点温度,“你犯法,那是公安管的事;你造谣,那是道德问题。你跪我有什么用?要是下跪能抵罪,还要警察干什么?”
白露被噎得脸色发青,心底那股怨毒像毒蛇一样窜动。这贱人,油盐不进!
她咬了咬牙,知道再演下去只会更难看。她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膝盖上的土都没顾得上拍,转身从身后的阴影里提过一个竹篮子。
“我知道……我知道苏瑶姐心里有气。我……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白露揭开竹篮子上盖着的蓝布一角,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绿豆糕。
绿豆糕做成了梅花状,嫩黄油润,看着很是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