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鞭炮声稀稀拉拉地响了一宿。
路远家,一家人围着热气腾腾的火炕,吃着香喷喷的饺子,看着窗外的雪花,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踏实和温暖。
那盆被王桂花“加了料”的肉馅,苏瑶当然不会让自家吃。她另外用干净的肉馅包了饺子,煮得肚儿圆圆,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油。
路母吃得眉开眼笑,直夸苏瑶调的馅儿香。
路远更是吃了一大盘子,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气。他不知道,那人参粉虽然被苏瑶掉包了,但毕竟是王桂花亲手撒进去的。苏瑶将计就计,就用这盆馅包了饺子,给路母和路远吃,对外就说是大嫂送来的“补品”,真真假假,谁也说不清。
而那一盘用“红糖辣椒馅”包的饺子,苏瑶一个没动,就放在桌上。
……
一墙之隔的路大柱家,气氛却截然不同。
王桂花从路远家回来后,就一直坐立不安,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
当路远把那一大盘“回礼”的饺子端过来时,路大柱一家人看着那白白胖胖、冒着热气的饺子,眼睛都直了。
“爹,娘,这……能吃吗?”路小三咽了口唾沫,有点害怕。
“怎么不能吃!”王桂花一把抢过盘子,脸上是得意的冷笑,“他们现在肯定已经吃下咱们的‘好东西’了,这会儿估计肚子正难受呢。这是怕咱们怀疑,故意送过来堵咱们嘴的!吃!给老娘狠狠地吃!这可是他们家最好的白面和猪肉!”
路大柱也觉得有道理。他闻着那扑鼻的肉香,贪婪战胜了理智。
一家三口,风卷残云一般,把那一大盘饺子吃了个精光。
“嗯?这饺子……咋有点甜?”路小三嚼着嚼着,感觉味道有点不对。
“甜的好!说明他们心虚,放了糖!”王桂花满不在乎地说,又塞了一个进嘴里,“咦?还……还有点辣?”
那股辣意,一开始并不明显,混在红糖的甜和猪油的香里,甚至还有点开胃。
一家人也没多想,只当是苏瑶调馅儿的手艺独特。
吃完饺子,一家三口就美滋滋地等着隔壁传来“动静”。
可等啊等,等到后半夜,隔壁院里除了偶尔的几声咳嗽,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反倒是他们自己,感觉肚子里暖烘烘的,像是揣了个小火炉,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怪了,难道那药过期了?”王桂花躺在炕上,百思不得其解。
……
大年初一,天刚蒙蒙亮。
按照靠山屯的习俗,家家户户都要早起,穿上新衣裳,去给村里的长辈和邻里拜年。
村里最热闹的地方,就是村西头的打谷场。天一亮,孩子们就在那儿放鞭炮,大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嗑着瓜子,说着闲话,互道一声“过年好”。
路远也起了个大早。他穿上苏瑶给他做的那身崭新的宝蓝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更显得英武挺拔。
苏瑶也换上了一件新做的藕荷色棉袄,虽然为了遮肚子做得宽松,但那好料子和精致的盘扣,还是衬得她气质非凡。
路母更是穿上了苏瑶亲手缝制的酱紫色棉袄,脸上笑开了花。
一家三口,精神焕发,准备出门去给村里的老支书拜年。
就在他们刚要出门的时候,隔壁,路大柱家也开门了。
路大柱一家也换上了新衣服,虽然料子是旧的,但也洗得干干净净。他们看路远家半宿没动静,心里正犯嘀咕,准备出门去打探一下情况。
两家人在门口不期而遇。
“大伯,大嫂,过年好啊。”苏瑶笑盈盈地先打了招呼。
王桂花看着苏瑶那红润的脸色,一点也不像拉过肚子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过……过年好。”她干巴巴地回了一句。
就在这时,路大柱突然“嗝”的一声,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气,从他的小腹,猛地窜了上来!
那不是普通的饱嗝,那是一股……带着毁灭性力量的气流!
噗——!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毫无征兆地在寂静的清晨炸开。
那声音,又长,又响,还带着拐弯的哨音,穿透力极强,瞬间盖过了远处零星的鞭炮声。
整个巷子,都安静了。
路大柱僵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他能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流,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体的某个部位,喷薄而出。
周围的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浓郁的、辛辣的、让人闻之落泪的味道。
王桂花和路小三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路大柱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成了猪肝色。
“爹,你……”路小三刚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