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房内的空气因白悦的经历而凝滞。
每个人都陷入了各自的沉思。
白郡守的到来，让这份安静更添了几分重量。
林志天依旧背对着众人，小小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孤单。
他的脑海中，一些模糊的片段闪过。
白悦……这个名字，这张脸，他似乎想起来了。
上辈子，她也是个可怜人，命运多舛，与他有几分相似的挣扎。
赵远走到林志天旁边，伸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臂上，打算将他拉起来。
他压低声音，用蚊蚋般的声音悄悄传音。
“阿天，郡守大人在，别这么没礼貌，转过来。”
这孩子，有时候真是让人操心。
赵远传音的话还没完全送入林志天耳中。
白郡守的声音已经响起了。
“赵远先生，孙茂先生。”
他的视线从昏睡的女儿身上移开，落在了赵远和孙茂身上。
林志天听到声音，也从短暂的回忆中抽离，顺势转过身，看向了说话的白郡守。
“此次石化病疫，多亏二位研制出丹药，解救了城中不少百姓，也稳住了悦儿的伤情。”
白郡守语气郑重，带着一丝上位者的威严，却也透着真诚的感激。
“本官代上凌城百姓，谢过二位。”
孙茂闻言，本就有些佝偻的身子缩得更低了，脸上带着受宠若惊的紧张。
他连忙摆手，声音都有些结巴。
“郡、郡守大人言重了！这、这丹药，主、主要是赵……赵公子的功劳！”
“小人……小人只是奉白、白公子之命，来给赵公子打、打下手的。”
他偷偷觑了一眼旁边的赵远，又迅速低下头。
白郡守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
白明？
他看向自己的儿子。
“明儿，你认识赵远先生？”
白明脸色依旧有些苍白，闻言点了点头，声音有些低沉。
“是，父亲。赵公子……于我有恩。”
他没有细说，但语气中的分量却不轻。
赵远见状，微微一笑，接过了话头，语气谦逊。
“郡守大人谬赞了。丹药能成，孙茂先生功不可没。”
“若非孙先生不吝赐教，耐心指导我炼丹，我连最普通的丹药都未必能炼制出来。”
他顿了了一下，又补充道。
“当然，也多亏了白明公子慷慨解囊，还提供了珍贵的灵石与药材，我们才能如此迅速地研制出缓解石化病的丹药。”
白郡守听着，心想。
白明还能帮上什么忙？
他那个儿子，有几斤几两，他这个做父亲的还不清楚？
平日里处理些城中事务都磕磕绊绊，指望他能在丹药研制上出什么大力气？
多半也就是走了狗屎运，恰好结识了这位赵远先生。
白郡守压下心中的思绪，目光重新落在赵远身上，语气温和了些。
“听闻，还是赵先生最早提出，要对城西进行宵禁，并限制居民出行？”
“此举果断，有效控制了疫病的进一步扩散，避免了更大的伤亡。”
“赵先生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见识与担当，实属难得。”
赵远笑了笑，没有居功。
这种时候，多说无益。
白郡守的视线，这时才真正落在了赵远身旁，一直安静站着的林志天身上。
这孩子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背对着他，现在转过来了，却也只是默默站着，不像寻常孩童那般活泼，也不见半分怯懦。
“这位是……？”
赵远连忙解释，脸上带着几分歉意的笑容。
“郡守大人，这是犬子……呃，不对，这是舍甥，林志天。”
他差点顺口说成自家儿子。
“小孩子家家的，我们从遗迹出来到现在，一直没能好好歇息，他有些犯困了，方才的失礼之处，还望郡守大人海涵。”
林志天很配合地眨了眨眼，然后张大小嘴，打了一个夸张的大哈欠，眼角还挤出几滴生理性的泪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