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宴会厅内的气氛依旧热烈，觥筹交错之声不绝于耳。
丝竹管弦之乐悠扬，却也渐渐带上了一丝散场的意味。
白悦放下手中的玉箸，脸颊上那因酒意泛起的微红，也掩不住眉宇间的倦色。
她轻轻按了按额角。
“兄长，各位，我有些不胜酒力，想先行告退了。”
她的声音依旧带着些许沙哑，但已然清亮了不少。
白明闻言，关切道：“可是身体还有不适？我让人送你回去。”
“不必了，兄长。”
白悦摇了摇头，目光扫过赵远。
她微微颔首，便在侍女的搀扶下，缓步离席。
赵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那身影依旧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萧索。
不多时，林志天也放下筷子，小脸一本正经。
“舅舅，我……我想去净房。”
赵远瞥了他一眼，这小家伙今晚吃得不多，话也少。
“去吧，别乱跑。”
林志天点了点头，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宴会厅的侧门。
白府后园，一处僻静的凉亭。
白悦独自坐在石凳上，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带来阵阵凉意。
她望着池水中破碎的月影，眼神有些空茫。
“白姐姐。”
一个稚嫩却异常沉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白悦回过神，有些讶异地看着去而复返的林志天。
“林小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志天走到她面前，月光下，那身被刘雅萱盛赞的衣袍，确有几分不染凡尘的意味。
“我路过，看白姐姐一个人在这里。”
他顿了顿，组织着语言。
“白姐姐，你是不是觉得……很不甘心？”
白悦微微一怔，看着眼前这个才10岁的孩子，他眼神深邃，不像孩童。
她沉默片刻，苦笑道：“小孩子家，懂什么不甘心。”
“我懂的。”
林志天看着她，语气笃定。
“就像……你很努力地想要抓住一些东西，以为抓住了就是你的，结果发现，越用力，它反而离你越远。”
“或者，你以为自己走在一条正确的路上，拼尽全力，最后却发现，那条路……可能从一开始就错了。”
白悦的心猛地一颤。
这孩子的话，像是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她心中最隐秘的痛处。
林志天继续道：“有时候，停下来看看风景，或许会发现，身边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家人……是很珍贵的。”
白悦望着他，久久无言。
她不知道这个孩子经历了什么，才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但“家人”两个字，却让她心头一紧。
她想起了父亲失望的眼神，想起了兄长欲言又止的模样。
林志天见她不语，也不再多说。
他只是安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道：“白姐姐，早些回去休息吧，我舅舅说过，夜深了，在外面会着凉。”
宴会厅内，宾客已陆续散去。
赵远同白明、白郡守等人寒暄了几句，目光却时不时瞟向侧门。
这小兔崽子，上个净房也太久了。
“白兄，郡守大人，阿天那孩子，怕是玩野了，我去找找他。”
赵远拱了拱手。
白明笑道：“赵兄不必客气，我派人……”
“不必，我要亲自逮住他。”
赵远摆摆手，转身便往外走。
他抓住一个正收拾残局的侍从。
“这位小哥，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嗯，很仙气飘飘的小孩？大概这么高。”
赵远比划了一下林志天的身高，这小孩已经长到一米四了。
侍从愣了一下，随即恍然。
“哦！您说的是那位穿着银丝云纹袍，缀着珠子的小公子吧？”
“对对，是他。”
赵远心想，刘大小姐的形容还真是深入人心，连旁边的侍从都记住了。
“方才小的好像看到他往后园那边去了。”
侍从指了个方向。
“多谢。”
赵远正要动身，白郡守与白明也跟了上来。
“赵先生，我等也正好要往那边去，一同吧。”白郡守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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