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厉九幽低沉的、带着胸腔共鸣的笑声在殿内回响,“不屈,不折,像一株在深渊边挣扎求生的野草。”
他收回那根沾着赵远泪水的手指,在自己华贵的黑袍上随意地擦了擦。
“很好。”
他终于做出了评判,那语气像是一位严苛的父亲在夸奖终于达到自己期望的子嗣,“有资格做我手中最锋利的刀,而不是一个任人采撷、榨干即弃的鼎炉。”
他发出了正式的“邀请”,或者说,是烙印上所有权的命令。
“我要你,从玄冥宗那些残破的古卷,以及你这身不凡的血脉中,找出能将‘天魔残秽’……彻底化为我可控之力的法门。”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敲在赵远的心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仅如此,”厉九幽的野心毫不掩饰,那是一种要将全世界都纳入掌中的贪婪,“我还要你找出,能让我骨魇殿的部下,也能部分驾驭此力的方法。”
赵远的心,彻底沉入了深不见底的寒潭。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利用。这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改造与重塑。
厉九幽正在亲手“锻造”他,要将他变成自己最得心应手的兵器和工具,为整个骨魇殿,打造一支能使用“天魔之力”的恐怖大军。
而他,赵远,就是这支大军诞生的第一个试验品,也是唯一的钥匙。
厉九幽似乎很满意赵远脸上的凝重,他缓步上前,竟伸出手,亲自为赵远整理了一下刚才挣扎时微乱的衣襟。
他的动作带着一丝诡异,仿佛在整理自己的所有物。
“从现在起,你不再是阶下囚。”
“你是我的......幽冥眷者。”
话音落下,他转过身,朝着大殿深处走去。
赵远沉默地跟在他身后,身体的虚弱感还未完全褪去,但大脑却已经恢复了清明。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这阴森而宏伟的黑暗殿堂。
沿途所见的魔修,无一例外地躬身行礼,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却又不敢直视赵远,只是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过,随即低下头颅。
一个面容妖艳的女魔修,脖颈上纹着蛇形刺青,垂首时,赵远甚至能看到她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耳坠。
这无形的威压让赵远清晰地认识到,他只是从一个狭小的牢笼,跳进了另一个更华丽、也更危险的牢笼。
最终,厉九幽在一扇由整块万年阴沉木雕琢而成的巨门前停下。
门上雕刻着繁复而诡异的魔纹,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气。
他伸手,轻轻一推。
“吱呀——”
巨门缓缓开启。
殿内,并非赵远想象中的研究室,更不是阴暗的囚牢。
而是一间奢华到极致、灵气氤氲的寝殿。
地面铺着不知名的黑色软玉,踩上去温润无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异香,像是冷冽的龙涎香混合着某种草木的气息,提神醒脑,又带着一丝侵略性。
一张巨大无比的貘绒凝神床摆在寝殿最深处,床幔是深紫色的鲛绡,华贵而神秘。
厉九幽侧过身,对着赵远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平淡,却不容任何置疑。
“在研究出成果前,你便住在此处。”
赵远看着那张能躺下四五个自己的大床,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厉九幽看着他僵住的表情,似乎很满意,补充了一句。
“本座的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