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不一样了。
破而后立,斩灭归源。
这不是一句口诀。
这是一种态度。
一种敢把自己置于死地,敢把所有退路都炸断,只求那一线生机的狠劲。
咔嚓。
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
原本坚如磐石的元婴一重瓶颈,在这一剑的意境冲刷下,竟然松动了一角。
那种久违的力量感,那种仿佛能把天地都劈开的畅快,让林志天忍不住想要长啸。
“混沌归墟!”
少年一剑斩落。
这一次,没有花哨的剑招,只有一道纯粹到极致的金线。
从天花板,一直切到地板。
那团还在蠕动的黑色烂肉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这道金线整齐地剖成了两半。
金色的火焰顺势而上,将两半残躯瞬间吞没。
黑烟散尽。
世界清静了。
裴玄瀚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那个站在火光中收剑入鞘的少年背影,眼里全是星星。
“乖乖……这还是个孩子吗?”他喃喃自语,“这沧澜水府要是能有这么个苗子,师父.......不师祖做梦都能笑醒。”
“阿天……”
赵远的声音有些发飘。
裴玄瀚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个人,连忙转头想去夸两句这对舅甥真是深藏不露。
然而这一看,却把他吓了一跳。
赵远并没有在笑。
他靠在墙上,整个人正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蜷缩着,一只手死死抓着胸口的衣服,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
那张原本还算红润的脸,此刻白得像是在水里泡了三天的尸体。
冷汗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淌,很快就打湿了鬓角。
“赵兄?!”裴玄瀚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凑过去,“你怎么了?受伤了?哪里疼?”
赵远说不出话。
疼。
太疼了。
不是受伤那种疼,而是一种要把他整个人从里到外撕裂的排斥感。
林志天那把剑上的火,是至阳至刚的烛照之火,专克世间一切邪祟。
而他赵远现在是什么?
他的心脏里种着九幽的生死同契,他的血液里流淌着被天道厌弃的天魔之力。
对于烛照之火来说,他赵远和刚才那个怪物,在属性上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神圣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往肺管子里灌了一勺滚烫的铁水。
甚至连他心脏上方那个荆棘纹身,都在疯狂地跳动,传来一阵阵灼烧般的剧痛。
“舅舅!”
林志天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
少年脸上的得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他几乎是瞬移般冲到了赵远面前,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扶,就被赵远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寒意冻得打了个哆嗦。
“别……别过来……”
赵远咬着牙,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林志天身上的剑意还未散去,靠得越近,赵远那种窒息感就越强。
“把火……收了……”
林志天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掐诀想要压制体内躁动的剑气。
可就在这时。
异变突生。
原本已经被林志天收入体内的烛照之火,像是受到了什么挑衅一般,竟然毫无征兆地再次爆发。
轰!
一团比刚才还要耀眼数倍的金色烈焰,凭空从林志天体内炸开,瞬间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内。
“阿天!”赵远心里一惊,强忍着剧痛想要起身。
但他动弹不得。
那团火焰并没有伤害林志天,反而像是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下,缓缓在他的周身凝聚成型。
火焰翻涌,光影交错。
一个极其模糊、看不清面容的人影,在那金色的火光中缓缓浮现。
那人影穿着一身古老的宽袍大袖,身形修长,虽然只是一道虚影,却散发着一股让整个空间都在震颤的恐怖威压。
他并没有看林志天,也没有看裴玄瀚。
那双虽然模糊却似乎能洞穿万古的“眼睛”,穿透了重重火光,径直落在了靠在墙角、痛苦不堪的赵远身上。
“这……这是什么东西?!”裴玄瀚感觉自己的膝盖都在发软,那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压制,让他恨不得当场跪下磕两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