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虚影的五官逐渐清晰。金丝银线勾勒出的奢华长袍下,是一张俊美却邪气的脸。
他单手负后,那种高高在上、视万物如草芥的姿态,与当初在骨魇殿门口倚着白骨柱调戏厉九幽时如出一辙。
龚凌岳。
那个全靠丹药堆上去的合道境废物,血魂殿主龚戾风的亲弟弟。
赵远牙关咬紧。冤家路窄。
上次这家伙闯入骨魇殿,也是这副高高在上的德行,倚着柱子调戏九幽,甚至还想对自己动手。
那时有九幽挡在他身前。
现在,只有他自己。
“怎么不说话?”
血池上空的虚影缓缓下压,那股粘稠的恶意几乎要将空气凝固。
龚凌岳把玩着手指,语气轻慢得像是在逗弄笼子里的蛐蛐。
“难道是因为没了主子的庇护,连吠叫都不会了?”
他俯下身,虚幻的面孔凑近赵远,带着恶劣的笑意。
“说起来,你那位主子现在状态可不太好。我就稍微让人去那‘做了会儿客’,他就倒下了。啧,真是弱不禁风。”
轰。
赵远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崩断了一瞬。
九幽倒下了?
不,怎么可能倒下,他可是绝对的合道强者。
是龚凌岳这疯子在故意拖延时间。
“看来他把你教得不怎么样。”龚凌岳见赵远沉默,笑意更深,只是那笑意里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正好,前两日家兄也去了一趟东洲虚空。听说历兄为了护住那个破殿,被打得神魂溃散,现在怕是连人形都维持不住了吧?”
他向前飘近半丈,压迫感铺天盖地。
“既然你主子都要死了,不如……你以后就跟着我?本座正好缺个懂阵法的暖床……”
嗡。
赵远按在胸口的手指猛地收紧。
“废话真多。”
心脏正上方的皮肤一片正常。
那是他与九幽缔结“生死同契”的位置。
如果九幽真的神魂溃散,就算那家伙断了伤害共享,此刻这个印记也该消失。
所以,现在只是九幽忙于防卫,暂时联系不到罢了。
龚戾风或许真的去找了麻烦,但九幽也绝没有他说得那么惨。
这混蛋想乱他道心,逼他露出破绽。
“舅舅……”
主子。
这两个字像两根钢针,精准地扎进林志天的耳朵里。
少年原本正警惕地握着烛照古剑,闻言猛地侧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死死锁住赵远的侧脸。
舅舅认识这个人。
而且,对方口中的“主子”,是谁?
舅舅为什么要臣服于他?
难道舅舅这一身本事,是因他而来的吗?
“阿天,别听他放屁。”赵远没有回头,直接打断了龚凌岳的挑拨,现在不是搞家庭伦理剧的时候。
噗。
血池中央传来一声闷响。
裴玄瀚那个铁打的汉子,膝盖重重砸进了池底淤泥里。
龚凌岳的出现,导致一直坚挺的水膜出现了一道裂纹。
紫红色的血水顺着裂缝渗入,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呃啊——!”
裴玄瀚仰头咆哮,脖颈上青筋暴起如同蜿蜒的蚯蚓。
赵远掌心黑气翻涌,裴玄瀚在透支生命。
再这么耗下去,这只乌龟真的要变成老乌龟、死乌龟了。
顾不得了。
极寒之气瞬间顺着掌心钻入经脉,与体内被压抑的天魔血轰然对撞。
他笑出了声。
“你也配提他?”
赵远昂起头,脸上挂着一抹比龚凌岳还要嚣张三分的讥讽。
“一个靠嗑药才勉强爬上合道境的废物,连给九幽提鞋都不配。怎么,在骨魇殿被吓破了胆,只能跑到这种穷乡僻壤来找存在感?”
虚影那张玩世不恭的脸瞬间扭曲。
被戳中痛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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