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砚卿顶层公寓的第一夜，楚清辞出乎意料地睡得格外安稳。或许是极致的安保环境带来了安全感，或许是知道仅一墙之隔有他在，她心中那片因被窥视而泛起的涟漪，渐渐归于平静。
清晨，她在生物钟的作用下自然醒来。陌生的房间，却有着熟悉的、属于他的清冽雪松气息弥漫在空气里，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她洗漱完毕，换上舒适的家居服，轻轻推开房门。公寓里静悄悄的，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在晨曦中缓缓苏醒，薄雾如同轻纱笼罩着天际线。
一阵极其轻微、却不同于机器运作的声响从厨房方向传来。
楚清辞有些疑惑地走过去。开放式厨房里，一个她从未想象过的画面映入眼帘——
沈砚卿背对着她，站在料理台前。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棉质家居服，身姿依旧挺拔，但褪去了西装革履的冷硬，显得随和而真实。他面前放着平底锅，旁边是打好的蛋液和切好的吐司，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黄油煎烤的诱人香气。
他……竟然在做饭？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沈砚卿转过身来。晨光透过玻璃，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镀了一层柔光，他手里还拿着锅铲，神情是一贯的平静，但眼神在看到她时，自然而然地柔和了下来。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微哑，“咖啡刚煮好，煎蛋马上就好。”
楚清辞怔在原地，一时有些无法将眼前这个散发着烟火气的男人，与那个在商场上翻云覆雨、昨夜如同煞神般降临的沈砚卿联系起来。这种巨大的反差，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层层叠叠的暖意。
“你……会做饭？”她走过去，忍不住好奇。
“在国外读书时学的，只会些简单的。”他将煎得恰到好处的太阳蛋盛入盘中，动作算不上多么娴熟，却异常认真，“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他将盘子放在中岛台上，推到她面前，旁边是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以及一小碟切好的水果。
很简单的美式早餐，却让楚清辞的心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填满。她坐下来，拿起叉子，小心地切下一块蛋白送入口中。
“怎么样？”他站在对面，看似随意地问，目光却落在她的表情上。
“很好吃。”楚清辞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谢谢。”
这一刻，没有紧张的商业博弈，没有暗处的窥视威胁，只有清晨的阳光、食物的香气，和一个为她系上围裙的、不一样的沈砚卿。一种名为“家”的温馨感，在这个极致现代和冷感的空间里，悄无声息地滋生蔓延。
早餐后，沈砚卿去了书房处理积压的公务。楚清辞也带着自己的电脑，征得他同意后，在书房靠窗的沙发区坐下，继续研究“绿洲”计划的相关资料，同时关注着睿仕那边的日常工作。
书房很大，两人各据一方，互不打扰，只有键盘敲击和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气氛静谧而和谐。
中途，李铮进来汇报了对偷拍事件的调查进展。
“沈总，追踪到那部预付费手机的信号最后消失在西区的一个老旧居民区，那里监控覆盖不全，线索暂时断了。对方非常谨慎，没有留下任何生物痕迹。”李铮语气带着歉意，“扩大范围的排查还在继续，但需要时间。”
沈砚卿听完，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只是眼神更冷了几分。“傅临渊那边有什么动静？”
“他名下的‘深渊资本’这两天很安静，但他本人昨天下午去拜访了发改委的一位官员，聊的似乎是关于新能源产业扶持政策的话题。”李铮汇报。
沈砚卿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沉思片刻，道：“继续盯紧他。另外，把我们之前掌握的，关于顾氏破产清算中，那几个与‘雅兰投资’关联的、尚未完全厘清的资产包信息，匿名放给一两家有影响力的财经媒体。”
楚清辞从电脑前抬起头，看向他。他这是要……把水搅浑？将公众和监管的视线，重新引向顾怀瑾案的余波，一方面可以转移傅临渊可能带来的焦点压力，另一方面，或许也能逼迫隐藏在更深处的、与那笔消失资金相关的人露出马脚。
沈砚卿感受到她的目光，抬眼与她视线相交。他没有解释，但楚清辞已然明白了他的意图。这是一种默契。
李铮领命而去。
书房里重新恢复安静。沈砚卿处理完一份文件，抬头看向坐在光影里的楚清辞。她专注地看着屏幕，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侧脸沉静而美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