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行被秘密安置在顶层公寓隔壁一套同样由沈砚卿控制、且经过周密安全检查的单元内。医生为他处理了皮外伤，补充了水分和营养，他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但精神上的疲惫和长期紧绷后的虚脱感依然明显。
沈砚卿和楚清辞没有立刻逼问他。他们给了他一个相对安静的夜晚来恢复。周允哲和李铮负责外围警戒，确保绝对安全。
第二天清晨，天光微亮。沈砚卿和楚清辞一同来到顾知行暂住的房间。他坐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毛毯，手中捧着一杯热水，眼神望着窗外逐渐苏醒的城市，有些空洞，又似乎沉淀着太多沉重的过往。
听到动静，他转过头，目光在沈砚卿和楚清辞脸上停留片刻，最终落在楚清辞身上，带着一种复杂的、混合着审视、怀念和一丝愧疚的情绪。
“楚小姐，”他开口，声音比昨夜平稳了些，但依旧沙哑，“你……长得和你父亲，很像。尤其是眼睛。”
楚清辞的心像是被轻轻撞了一下。她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姿态从容而尊重：“顾先生，感谢您之前的多次警示。也感谢您，还记得我父亲。”
沈砚卿没有坐下，而是倚靠在旁边的书桌边，姿态看似放松，实则保持着最高度的警觉，像一头守护着领地和伴侣的雄狮。他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
顾知行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放下水杯，双手交握，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我和怀远……你父亲，是在‘曙光计划’里认识的。”顾知行陷入了回忆，“那是国家当时布局未来能源的一项高度机密的前瞻性研究计划，怀远是材料学方面的核心专家，我负责项目的信息安全和保密体系。”
他的话语将时间拉回到了十多年前。
“怀远是个天才，也是个理想主义者。他在研究中发现了一种可能颠覆现有能源格局的新型材料雏形，我们内部称之为‘源初之芯’。”顾知行的眼神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然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我们察觉到有境外势力，也就是后来才知道的‘普罗米修斯之手’，开始通过各种渠道，试图渗透和窃取‘曙光计划’的成果，尤其是怀远的研究方向。”
“怀远敏锐地意识到了危险，他不仅加强了自身研究的保密，还多次向上级反映，要求彻查内部可能存在的泄密渠道，并建议对‘源初之芯’采取更高级别的保护措施。”顾知行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但是……当时的某些人，或许是被利益蒙蔽，或许是心存侥幸，认为怀远小题大做，甚至指责他阻碍国际合作与交流。”
“后来发生的事情，你们大概知道了。”顾知行看向楚清辞，眼中充满了痛惜，“楚氏企业被恶意做空、收购，怀远……含恨而终。官方结论是商业竞争失败，但我和少数知情人都清楚，那是‘普罗米修斯之手’和他当时在国内的代理人——也就是陈景安的前任，精心策划的阴谋！目的是摧毁怀远的经济基础和精神支柱，逼迫他交出‘源初之芯’的研究资料，或者……让他彻底闭嘴。”
楚清辞静静地听着，指甲不知不觉深陷入掌心。虽然早已猜到父亲冤屈背后另有隐情，但亲耳听到这残酷的真相，听到父亲曾孤身对抗如此庞大的黑暗，她的心依然如同被撕裂般疼痛。她感到一只温暖的大手覆上了她紧握的拳，是沈砚卿。他没有说话，只是用这种方式传递着他的支持和力量。
“那您……”楚清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我？”顾知行自嘲地笑了笑，“怀远出事后，我因为坚持要求调查，被视为不安定因素，受到了排挤和边缘化。我心灰意冷，也为了自保，最终离开了原来的单位。但我从未放弃调查。我知道，‘普罗米修斯之手’和他们的代理人不会罢休，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而怀远的家人，尤其是你，楚小姐，很可能成为他们新的目标。”
“所以您一直在暗中关注，并在关键时刻发出警告。”沈砚卿沉声接话，语气中带着一丝敬意。
“是。”顾知行点头，“我能力有限，无法正面对抗，只能尽我所能，发出警示。那个u盘里的资料，是我这些年通过各种渠道搜集到的，关于陈景安及其背后势力在全球进行技术掠夺的部分证据。可惜，还不是全部，也无法直接作为法庭证据，但足以揭示他们的野心和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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