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辞抬起头,眼里有泪:“砚卿,我刚才接到一个电话……是顾明轩打来的。”
“什么?”沈砚卿一惊,“他不是被捕了吗?”
“是之前打的,设置了定时发送。”楚清辞把手机递给他,“你听。”
沈砚卿按下播放键,顾明轩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平静得可怕:
“楚清辞,当你听到这段录音时,我应该已经被抓了。但别高兴得太早。我父亲常说,做事要留后手。所以,我准备了最后一份礼物给你——不是给你本人的,是给你肚子里孩子的。”
“我在黑市买了一种特殊的药物,可以通过空气传播,无色无味。只要吸入微量,就会导致胎儿畸形。这种药我已经交给了另一个人,他会在合适的时候释放。可能是你的产检医院,可能是你的家里,也可能是任何你常去的地方。”
“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中招。也许今天,也许明天,也许一个月后。这种恐惧,就是我送给你的最后礼物。好好享受吧,楚清辞。”
录音结束。沈砚卿的手在发抖,不是害怕,是愤怒到极致。
“清辞,别怕。”他把楚清辞紧紧搂在怀里,“他在虚张声势,想让你活在恐惧里。我们明天就做全面检测,家里的空气、水、所有物品,都检测一遍。”
楚清辞在他怀里点头,但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砚卿,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没有如果。”沈砚卿打断她,声音坚定,“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和孩子。我发誓。”
他立刻打电话给陈铮:“顾明轩说他准备了空气传播的药物,可能导致胎儿畸形。立刻审问,问出同伙和药物下落。还有,联系最顶尖的生化专家,准备全面检测。”
电话那头,陈铮语气凝重:“沈总,顾明轩被捕后一言不发,只说了一句‘你们会后悔的’。我们正在排查他的所有联系人,但需要时间。”
“时间不够。”沈砚卿说,“清辞不能一直活在恐惧里。用一切手段,我要在二十四小时内知道结果。”
挂断电话,沈砚卿回到床边。楚清辞已经平静了一些,但眼神里还有深深的忧虑。
“砚卿,我是不是太软弱了?”她轻声问,“以前面对顾怀瑾的时候,我从来没怕过。但现在,一想到宝宝可能受到伤害,我就……”
“这不是软弱,这是母性。”沈砚卿握住她的手,“清辞,你比任何人都坚强。但再坚强的人,也有软肋。我们的孩子,就是我们的软肋,也是我们的盔甲。”
他俯身,轻轻吻了吻她的小腹:“宝宝,爸爸在这里,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和妈妈。”
楚清辞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不是害怕,是感动。她抱住沈砚卿:“我们一起保护他。”
晚上十点,老宅会议室里灯火通明。除了沈砚卿和秦管家,还有匆匆赶来的陈铮、苏晴,以及一位六十多岁、戴着眼镜的老先生——是国内顶尖的毒理学家,孙教授。
“孙教授,情况就是这样。”沈砚卿把录音放了一遍,“您觉得,顾明轩说的药物,真的存在吗?”
孙教授推了推眼镜:“从理论上说,确实存在一些可以通过空气传播的致畸物质。但这类药物通常极不稳定,难以保存和运输。而且,要达到致畸效果,需要一定的浓度和暴露时间。在开放环境中释放,效果会大打折扣。”
“但如果是在密闭空间呢?”苏晴问,“比如产检室、或者车内?”
“那就很危险了。”孙教授面色严肃,“所以我建议,立刻对楚女士常去的所有密闭空间进行检测。另外,楚女士本人最好也做一次血液和尿液筛查,看看是否已经接触过可疑物质。”
沈砚卿点头:“检测团队我已经安排了,明天上午开始。但孙教授,如果真有这种药物,有什么预防和治疗方法吗?”
“如果是已经吸入,需要根据具体成分制定治疗方案。但最重要的是预防——避免去陌生或未经检测的密闭空间,外出佩戴口罩,室内保持通风。”孙教授说,“沈先生,我建议从今晚开始,老宅的所有通风系统都要加装高效过滤器,所有进入老宅的空气都要经过检测。”
“好,马上安排。”
会议开到深夜十一点。送走孙教授后,沈砚卿回到房间,楚清辞还没睡,在等他。
“都安排好了?”她问。
“嗯。”沈砚卿在她身边躺下,把她搂进怀里,“明天开始全面检测。另外,孙教授说,只要你做好防护,风险是可控的。”
楚清辞靠在他肩上:“砚卿,我觉得……顾明轩可能是在虚张声势。如果他真有这种药物,为什么不直接用在医院?为什么要提前告诉我?”
沈砚卿一怔:“你的意思是……”
“他可能根本没有这种药,只是想让我疑神疑鬼,影响孕期情绪,甚至导致流产。”楚清辞分析,“心理学上说,长期的恐惧和焦虑本身就会对胎儿造成影响。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沈砚卿沉思片刻:“有道理。但无论如何,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检测要做,防护也要做。”
“我知道。”楚清辞轻轻抚摸小腹,“但我不会让他得逞的。为了宝宝,我要保持好心情,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沈砚卿欣慰地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才是我认识的楚清辞。”
深夜,万籁俱寂。但老宅里,安装过滤器的工人还在忙碌;警局审讯室里,对顾明轩的审讯也在继续;城市的各个角落,雷霆小组的成员正在追踪顾明轩可能留下的所有线索。
而顾明轩本人,坐在拘留室的铁床上,看着天花板,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
“楚清辞,沈砚卿,好戏还在后头。”他喃喃自语,“你以为,我只准备了一个后手吗?”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映在他眼中,那里面没有绝望,只有更深的疯狂。
周一清晨六点,天刚蒙蒙亮。
沈砚卿的手机就响了,是陈铮打来的:“沈总,有突破。我们排查了顾明轩过去一个月的所有通讯记录,发现他和一个境外号码频繁联系。技术部门破解了部分加密信息,确认对方是国际黑市的一个药品贩子,代号‘医生’。”
“药品贩子?”沈砚卿坐起来,压低声音,“具体交易内容?”
“顾明轩在一个月前,确实通过‘医生’购买了一种药物,但交易记录显示,那种药物不是致畸药,而是一种……”陈铮顿了顿,“一种强效致幻剂,服用后会产生被害妄想和严重焦虑。”
沈砚卿瞬间明白了:“他是想让清辞在孕期出现精神问题,甚至产生自杀倾向?”
“很有可能。”陈铮说,“而且这种药物可以通过食物或饮料投放,起效慢,不易察觉。我们怀疑,之前那些攻击都是幌子,真正的杀招是这个。”
“药物现在在哪里?”
“根据交易记录,‘医生’通过国际快递把药物寄到了城西的一个代收点。我们的人已经去查了,但那个代收点三天前关闭了,店主不知所踪。”
沈砚卿的心沉了下去。药物已经流入市场,可能在任何人手里,可能在任何地方。
“继续查,动用所有资源,一定要找到药物和接收人。”沈砚卿说,“另外,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清辞,她不能再承受更多压力了。”
挂断电话,沈砚卿靠在床头,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这种藏在暗处的威胁,比直接的攻击更可怕。
楚清辞醒了,感受到他的情绪,轻声问:“又出事了?”
沈砚卿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她部分真相:“查到顾明轩确实买了一种药,但不是致畸药,是致幻剂。他想让你在孕期出现精神问题。”
楚清辞沉默片刻,反而笑了:“那我更不怕了。砚卿,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家族破产,父亲去世,十年隐忍复仇……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比顾明轩想象的要强得多。”
她坐起来,认真地看着沈砚卿:“而且,有你在,有宝宝在,有奶奶和大家在,我怎么可能被一点药物打败?顾明轩太小看我了。”
看着她眼中的光芒,沈砚卿心里的阴霾被驱散了大半。他握住她的手:“对,他太小看我们了。”
上午八点,老宅开始了全面检测。孙教授带着团队,对每一个房间的空气、水源、食物进行了采样。楚清辞也做了血液和尿液筛查。
等待结果的时间里,沈砚卿陪着楚清辞在庭院里散步。秋日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桂花已经谢了,但石榴树上还挂着红彤彤的果实。
“等宝宝出生,石榴就熟了。”楚清辞指着石榴树,“奶奶说,石榴多子多福,是好兆头。”
沈砚卿搂着她的肩:“那我们多摘几个,放在宝宝房间里。”
上午十点,检测结果出来了——所有样本均为阴性,没有检测到任何可疑物质。楚清辞的血液和尿液筛查也完全正常。
孙教授松了口气:“至少可以确定,目前楚女士没有接触过那种致幻剂。但还是要保持警惕,特别是外出时。”
正说着,陈铮又打来电话,这次语气带着兴奋:“沈总,找到接收人了!那个代收点的店主找到了,他交代,三天前确实有一个人取走了国际快递,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戴着墨镜和口罩。但他记得一个细节——那个女人左手手背有一道很明显的伤疤,像刀疤。”
“女人?”沈砚卿皱眉,“顾明轩的同伙是女性?”
“我们在排查顾明轩的社会关系,看有没有符合特征的女性。”陈铮说,“另外,警方那边也有进展。顾明轩松口了,但只承认了雇凶和非法持枪,对药物的事闭口不谈。不过,他提供了一个线索——他说‘如果楚清辞的孩子出了问题,那一定是天意’。”
“天意?”沈砚卿冷笑,“装神弄鬼。”
下午一点,楚清辞午睡时,沈砚卿在书房召开紧急会议。这次除了陈铮和苏晴,还多了两个人——一个是警方专案组的王队长,一个是沈氏集团信息安全部的负责人赵工。
“现在的情况是,顾明轩虽然被捕,但他的同伙还在外面,可能持有危险药物。”沈砚卿说,“我们要在最短时间内,找到这个女人,找到药物。”
王队长调出一份资料:“我们排查了顾明轩过去三年的人际关系,发现有一个女性符合‘左手有刀疤’的特征——她叫周雨薇,二十八岁,曾经是顾氏集团的员工,顾家倒台后失业。更重要的是,她和顾明轩是高中同学,据说曾经暗恋顾明轩多年。”
照片上的女人长相清秀,但眼神阴郁。左手特写显示,手背上确实有一道明显的刀疤。
“周雨薇现在的行踪?”沈砚卿问。
“失踪了。”王队长说,“她一个月前退租了公寓,手机停机,社交账号全部注销。邻居说,她走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小行李箱,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苏晴分析:“时间点吻合。顾明轩一个月前回国,周雨薇一个月前失踪。她很可能就是顾明轩在国内的接应人。”
陈铮补充:“而且如果是暗恋者,她的动机更可怕——不是为了钱,是为了情。这种人的执念最深,也最危险。”
沈砚卿握紧拳头:“全城搜捕周雨薇。她可能伪装成任何人,接近清辞。”
会议结束后,沈砚卿回到房间。楚清辞已经醒了,正在看孕期书籍。见他进来,她放下书:“有进展了?”
沈砚卿把周雨薇的情况告诉她。楚清辞听完,沉思片刻:“我记得这个人。当年顾氏集团年会,她作为优秀员工上台领奖,顾怀瑾亲自颁奖。那时候她就一直看着台下的顾明轩,眼神……确实不一样。”
“你记得这么清楚?”
“我对顾家的一切都记得清楚。”楚清辞淡淡地说,“砚卿,如果周雨薇真的是因为暗恋顾明轩而帮他,那她的目标可能不止是我。”
沈砚卿一怔:“什么意思?”
“她可能恨所有让顾明轩痛苦的人。”楚清辞分析,“包括你,包括奶奶,甚至包括……顾怀瑾。因为在她看来,是顾怀瑾的失败导致了顾明轩的痛苦。”
这个分析让沈砚卿背脊发凉。一个因爱生恨的女人,可能比顾明轩更疯狂。
晚上七点,一个意外的电话打破了平静——是监狱打来的,顾怀瑾要求见楚清辞。
“他说,只有见到你,才愿意劝说顾明轩彻底收手。”狱警在电话里说,“而且,他说他知道周雨薇的下落。”
沈砚卿第一反应是拒绝:“不行,太危险了。”
但楚清辞坚持:“我去。砚卿,这是结束一切的机会。而且,监狱的安保比任何地方都严格,周雨薇进不去。”
两人争论了很久,最终沈砚卿妥协,但条件是他必须陪同,而且会见要在完全隔离的玻璃房进行,顾怀瑾要戴戒具。
会见时间定在第二天上午十点。
夜深了,楚清辞躺在床上,却睡不着。沈砚卿轻轻拍着她的背:“在想什么?”
“在想顾怀瑾。”楚清辞轻声说,“十年了,我终于要再次见到他。但这次,我不是去复仇,是去……和解。”
沈砚卿吻了吻她的额头:“你长大了,清辞。”
“是因为有了宝宝。”楚清辞把手放在小腹上,“我不想让仇恨延续到下一代。如果可能,我想结束这一切。”
窗外,秋风萧瑟。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周雨薇站在出租屋的窗前,手里拿着一个小药瓶,看着窗外夜色,眼神空洞。
手机里,是顾明轩被捕的新闻。她轻声说:“明轩,别怕,我会完成你最后的心愿。所有伤害你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她拧开药瓶,倒出几粒白色药片,和水吞下。这不是毒药,是那种致幻剂——她要先让自己进入状态,才能完美地执行计划。
夜色中,她的嘴角扬起一个扭曲的笑。明天的监狱会见,将是她最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