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实越听脸色越沉,手里的烟袋锅子都差点掉在地上。
他在这村里大半辈子,最知道村里这些家长里短的厉害。
李老头年纪大了,儿子又护短,那个周刘氏两口子还算是好说话的,毕竟是年轻人,但是他们家里的那个老爷子,可不好说话啊,这俩人摔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人怎么样了,没摔出大事吧”。
“李老头腰扭了,王刘氏膝盖擦破了点皮,看着也就这点事,不至于,养些日子就行了”。
“养些日子?”。
周老实脸色更黑了,“你以为养日子不用花银子啊,医药费,误工费,还有李根柱和周强家里人的脾气,能轻易放过你?”。
他踱了几步,越想越生气。
“你跟水生打架,又是在牛车上,这事全村人都看着呢,传出去,咱们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周正被爹骂得哑口无言,低着头。
“那……那咋办”。
周老实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有火发不出去。
“还能咋办,赔银子!道歉!”。
他叹了口气,脸上布满了愁云,家里虽说有点老本,张小梅躺着要花钱,还得给耀祖攒着,这下好了,又来这么一档子事,恐怕得赔不少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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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生也慢悠悠地回到了家。
他家虽说在村头,但是却在最偏僻的地方,孤零零的一间土坯房,周围除了几棵老槐树,连个邻居都没有,平日里少有人路过。
他站在家门口,磨磨蹭蹭,迟迟不敢推门进去。
今天的事情,要是娘知道了,会不会特别生气,会不会不要他了。
他犹豫了半天,他终于鼓足勇气,靠近家门,伸手想去推那扇木门。
可屋里却传来了一些让他面红耳赤的声音。
那是他娘的声音,夹杂着一个陌生男人的调笑和喘息。
水生的动作瞬间僵住了,脸上的血色也一下子褪了下去。
他虽然才十几岁,但也明白屋里正在发生什么。
这种事情,他从小就不是第一次撞见了。
他甚至都没有爹,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谁,只知道自己是个野种。
村里的孩子们从小就这么叫他,起初他还会哭着跑回家问娘,可娘每次要么就是含糊其辞,要么就是不耐烦地把他骂一顿。
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再问了,只是默默地把这个称呼咽进肚子里,藏在心底最深的角落。
自从他记事起,家里就常常有陌生的男人进进出出。
他只知道,自己是娘生的,却不知道爹是谁,从那以后,也不愿意跟村里的人一起玩了,直到现在,一样的孤僻。
所以,他才会那么在意别人说他娘。
周正今天揭了他最痛的伤疤,他才会那么失控地动手。
屋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像魔咒一样缠绕着他。
水生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真想一脚踹开门,冲进去把那个男人赶走。
可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