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控诉声此起彼伏。
一桩桩,一件件罪行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柳玉娘的心上。
县丞看着手中的银簪,脸色铁青如铁。
他猛地一拍惊堂木,沉声道。
“柳玉娘,人证物证俱在,你无从狡辩”。
“沈县令一案虽发生在府城,然你在本镇作恶多端,桩桩件件皆伤天害理,本府无权终审,即刻命人将你押往府城,交由府尹大人彻查定罪”。
柳玉娘淡淡回神,笑了一声。
“我认了”。
衙役们上前,冰冷的铁链套在柳玉娘的手腕上,拖拽着她起身。
她踉跄了几步,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满身伤痕与狼狈,再也没了往日的媚态与傲气。
她回头望着公堂之上那些控诉她的人,望着沈泽兰眼中那蚀骨的恨意,轻轻开口。
“抱歉,你们的安稳人生,终究是被我毁了”。
柳玉娘被衙役拖拽着走出公堂,铁链拖地的声音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衙门外的喧嚣里。
公堂之上,余怒未消的受害者们渐渐平静下来。
各自向县丞叩谢后,也陆续散去,他们要追着柳玉娘去府城,亲眼看她不得好死。
沈泽兰孤零零地跪在原地,等待拿回银簪。
县丞走下案台,缓步走到沈泽兰面前,看着这个满脸风霜却眼神坚毅的少年,叹了口气。
想当年沈县令辞官返乡时,何等风光。
一袭青衫,气度儒雅,带着妻小荣归故里,他也去府城迎接过。
谁曾想,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竟是栽在了一个女子手中。
“红颜祸水,果然不假”。
县丞喃喃自语,语气中满是惋惜与感慨。
他把银簪还给沈泽兰,又伸手扶起他。
“沈贤侄,你父遭此横祸,令人唏嘘,如今柳玉娘已被押往府城,府尹大人必会秉公审理,还你爹娘一个公道”。
沈泽兰眼眶泛红,对着县丞深深一揖。
“多谢大人为民子做主,此恩此德,沈泽兰没齿难忘”。
这些年流落街头的苦难,失去至亲的锥心之痛,在柳玉娘认罪的那一刻,终于有了一丝慰藉。
县丞看着他单薄的身影,心中不忍。
这孩子小小年纪便历经磨难,却未失本心,反而愈发坚韧,实属难得。
“你爹娘不在了,妹妹也……”。
县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忍再揭他的伤疤,转而说道。
“你如今孤苦无依,流落街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本府看你虽年幼,却沉稳有度,不如就在县衙当个文书学徒,平日里抄写公文、整理卷宗,也算有个安身之所,还能识文断字,日后也好谋个出路,你看如何”。
沈泽兰闻言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
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再拥有一份安稳的生活。
他怔愣片刻,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声音哽咽。
“多谢大人,大人的恩情,沈泽兰永世不忘,我一定好好做事,不辜负大人的厚望”。
县丞扶起他,温声道。
“起来吧,往后好生做事,莫要再沉溺于过往的仇恨,你爹娘在天有灵,也盼着你能好好活下去,重振家门”。
他吩咐身边的主簿,带沈泽兰下去梳洗更衣,安排住处与差事,主簿连忙应声领命。
沈泽兰跟着主簿走出公堂时,回头望了一眼县丞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银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