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说话都有些结巴,生怕这是自己急糊涂了出现的幻觉。
他甚至忍不住把银子凑到鼻尖闻了闻,那淡淡的金属腥味,无一不在告诉他这是真金白银。
“不是真的难道是假的”。
周老实瞪了他一眼。
“拿着银子赶紧滚,明天一早去县衙把罚银交了,别再出什么幺蛾子,要是敢把银子挪作他用,我打断你的腿”。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
周正连忙把银子和铜钱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双手紧紧捂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飞了。
“爹,您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去县衙,交了罚银就回来,保证不惹任何麻烦”。
一旁的张小梅原本还疼得哼哼唧唧,见周正手里真的有了银子,挣扎着坐起来。
“真有五两,爹,您咋藏了这么多银子,以前咋从没跟我们说过”。
周老实脸色一沉。
“这是给耀祖留的束修钱,要不是你俩惹出这么大的祸,我能拿出来?”。
“往后好好过日子,别再惦记这些有的没的,家里啥也没有了,什么时候把耀祖的束修钱挣回来,什么时候才算完”。
张小梅忍不住嘟囔。
“有银子早拿出来不就好了,害得我们在周诚家受那么大的气”。
“你还敢说!”。
周老实猛地一拍桌子,吓得张小梅一哆嗦。
“要不是你打人,能闹到县衙去,能花掉耀祖的束修钱,往后再敢这么毛手毛脚,我把你赶出去”。
张小梅被骂得不敢吭声,心里却把林眠眠和周诚又恨上了几分。
要不是周诚两口子绝情不肯借钱,也用不着动耀祖的束修钱。
这笔账,她记下了。
周正此刻满心都是怀里的银子和即将解除的危机。
一想到不用去服那三年苦役,不用去修河坝开山,不用受公差的打骂,他就觉得浑身轻快。
“爹,您真是我的亲爹”。
周正激动的说道。
“等我交了罚银,就去镇上找活干,多挣点银子,不仅把耀祖的束修钱挣回来,还让您过上好日子”。
周老实哼了一声,没再接话。
他心里清楚,周正这话多半是随口说说。
这儿子从小被他宠坏了,好吃懒做,做事没个长性,能安安分分在家种地就不错了,哪还指望他挣大钱。
不过眼下能把罚银交了,保住周正不用去服苦役,已经算是万幸,他也不敢再多奢求什么。
当晚,周正抱着怀里的银子,翻来覆去一夜没睡。
他一会儿想着明天交了罚银就彻底没事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琢磨,这五两银子要是拿去做点小买卖,说不定能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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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王师傅带着两个后生扛着工具往周诚家去。
刚到村口,就被几个蹲在大槐树下扯闲话的妇人们瞅见了。
“哎哟,这不是打井的吗?”。
有人眼尖,先喊了一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套熟悉的打井工具。
“这是往谁家去呢,看方向,像是周诚家啊”。
这话一出,其他几个妇人立马凑了过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人群里的王婶子身上。
按理说,周诚家要打井,没道理不先找自村人啊。
“王婶子,你看这事儿怪不怪”。
张婆子咂咂嘴,声音里带着几分看热闹。
“周诚家要打井,咋没请你家爷们,反倒去镇上请了别的师傅,这是信不过你家男人的手艺,还是觉得别的师傅更能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