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的伤势在叶悠悠和太医的精心调理下,以缓慢但稳定的速度恢复着。又过了一月有余,他已能下床短时行走,处理一些不甚繁重的政务。尽管脸色仍有些苍白,身形也比之前清减了些,但那双深邃眼眸中的锐利与威严已然回归。
这一个月,他并未完全与外界隔绝。福顺每日都会将重要的奏报摘要和几位心腹大臣的密折呈上,由他口述批示。朝堂的暗流、各方势力的试探、以及民间对“宸妃救驾”愈发神化的传说,他都了然于胸。这场封赏大典,既是对功臣的犒劳,也是他重掌权柄、重新布局朝堂的第一步。
为稳定朝局、犒赏功臣、振奋民心,一场盛大的战后封赏大典在金銮殿举行。文武百官肃立,经历宫变洗练后的朝堂,气氛格外庄重。
不少面孔已然消失——那些在叛乱中立场摇摆或暗中资助过淮南王的官员,早已被林卫和暗影卫挖出证据,或下狱问罪,或贬黜流放。如今站在殿中的,多是历经考验的忠直之士,或是尚未暴露的谨慎之辈。空气中除了庄重,还弥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期待。
萧绝端坐龙椅,声音虽不及往日洪亮,却清晰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他逐一表彰在平定淮南王之乱、守卫京城中立功的将士臣工。
禁军统领林卫,护驾有功,指挥若定,晋升为“上护军”,实掌京城所有禁卫军权,赏金千两,赐宅邸一座。
工部侍郎(原)在危急时刻督造“火药投掷器”并及时送达战场,立下扭转战局奇功,擢升为工部尚书,赐爵“安平伯”,世袭罔替。
参与东门血战、西门阻敌以及肃清城内残敌的各级将领、士兵,依战功大小,皆有擢升、厚赏。阵亡者厚恤其家,遗孤由朝廷抚育。
每念到一个名字,便有受赏者出列叩谢天恩,声震殿宇。这是对忠诚与牺牲的公开肯定,也是对新秩序的宣示。萧绝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个人,看似嘉许,实则暗含审视。他在观察,哪些人是真心激动,哪些人眼底藏着不安,又有哪些人……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已经有所预感。
封赏有条不紊地进行,殿内气氛肃穆而激昂。直到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悄悄投向静立在御阶之侧、身着妃位朝服、气度沉静的叶悠悠身上。谁都知道,这位宸妃娘娘在此次劫难中扮演了何等关键的角色——预警危机、献策守城(虽未明言火药具体来源,但谁都知道与她那“祥瑞”之名脱不了干系)、更以神奇医术将陛下从鬼门关拉回。
【她站在那里,倒有几分母仪天下的气度了。】萧绝的目光掠过她沉静的侧脸,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但他随即压下,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给予她的,不能仅仅是后宫的尊荣,那配不上她的功劳,也限制了她能发挥的作用。他要给的,是一把钥匙,一把能让她真正施展抱负、也能让她更深地与自己绑定的钥匙。当然,这同时也是一把双刃剑,会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他相信,她能接得住。
萧绝的目光也落在了叶悠悠身上,眼中的冰冷威严悄然化开,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柔和与骄傲。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
“宸妃叶氏,上前听封。”
叶悠悠依言上前,敛衽行礼。
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有好奇,有敬畏,有羡慕,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抵触。她深吸一口气,维持着端庄的仪态,心中却快速盘算:【按照惯例,无非是晋位份、加封号、赏赐金银珠宝……但愿赏赐实在点,我的医塾正缺钱扩建,土豆推广也需要更多试验田……】
“宸妃叶悠悠,”萧绝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于社稷危难之际,警醒于未然,间接保全官仓,免生灵涂炭;于朕躬垂危之时,殚精竭虑,妙手回春,救朕于必死。更兼往日进献祥瑞良种、强国利器,创办医塾,惠泽百姓。功在社稷,德被苍生,实乃古今罕有之贤妃!”
这评价之高,前所未有。直接将她的功劳从“后宫妃嫔”的范畴,拔高到了“社稷功臣”的层面。不少大臣暗暗吸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群臣,继续宣布:
“特赏:黄金千两,京郊上等良田百顷,东海明珠十斛,蜀锦百匹。”
这部分中规中矩,符合对救驾之功的厚赏。叶悠悠心中微喜,【田地和钱,正好有用!】
“另,朕感念其才德,特准宸妃叶悠悠,自即日起,可随时出入御书房旁‘文华阁’,阅览非机密之国史典籍、地方奏报;若遇农桑、工造、医药、赈济等相关国事朝议,可奉诏入殿,陈述己见,参与讨论。”